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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答道:“是張好琴,倒是我琴藝拙劣,配不上了。” 她鬆了口氣,面上笑容少了一分侷促,立時便有七分明豔,她起身道:“娘娘謙遜了。”又說:“娘娘身上不適,臣妾便不叨擾了。” 我與她之間的嫌隙不是面對著面聊天就能彌合的,我們兩個人都很清楚。目的達到了,再擺笑臉只是浪費時間。 我便不留她,只命紅葉送她出去。 紅葉很快回來,雖然她垂頭掩飾著,然而唇角微微的勾起來,還是能看出她心情很好。 她上前扶我躺下時,在我耳邊小聲道:“這下可以寬心了吧。皇上不可能讓劉碧……劉美人越過娘娘去。縱然是她跟著回去,天下人也只認娘娘一個。” 我無奈道:“你也說是她跟著回去的。” 紅葉手上頓了頓,臉色便有些不妙。 我低聲道:“昨夜皇上才說要帶了她去會群臣。還有劉君宇,一起用便是散騎常侍。” 紅葉悶聲問道:“她是來炫耀的?” 我不由笑起來,“這倒未必,我反而覺得她是來討好我的——你沒聽她說嗎?家中老人都念叨我。你說‘家中老人’是跟我親些,還是跟劉碧君親些?” 紅葉嘀咕道:“當然是跟劉……”她隨即恍然大悟,卻已沒那麼驚喜,只壓低聲音試探著問,“皇上沒抬舉她?” 也許不止是沒抬舉那麼簡單。他大張旗鼓帶了劉碧君去,就算他什麼也不說,底下人揣度著他的意思,也定然會巴結劉碧君。沒道理反而惦記我這個失寵的。 蘇恆到底什麼意思,劉碧君必然是明白的,我卻有些糊塗。 不過他有什麼打算,我大致有譜了——只怕他對“西南一角”已經有了謀劃,想用我來試探一些人。 我已躺好了,紅葉仍湊在我耳邊,未免不好看。我便只點了點頭,道:“傳我的懿旨,劉美人伴駕侍奉有功,值得嘉獎,賞。” 紅葉解了心事,對劉碧君也大方起來,忙笑著起身,道:“奴婢這就去。” 我攔了她,道:“讓李得益去。你到各宮逛逛,把劉美人帶來的東西分賞下去。” 蘇恆剛剛回來,估計隨行的下人們都耐不住寂寞,正急著找人炫耀南行路上的見聞。紅葉是個有心的,應該知道該打聽些什麼。 紅葉笑道:“奴婢明白。” 太后在樊城管家久了,用不慣太監,李得益生怕得了錯,接了我的旨意,又先讓人帶了賞賜品給我看。 ——紅葉的禮挑得很有意思,都是大件的珊瑚、玉石、綢緞,一覽無餘。 我忍著笑讓他去了。想來劉碧君命人抬著大箱子進椒房殿,我再命人捧著大盤金玉去長信殿,必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風景。 新人第二日天光向晚的時候,韶兒終於從宣政殿回來。 我養了兩天,終於略歇了過來,午飯後便又做起針線來。此時終於將韶兒的夏裝縫好了。 當年景兒病弱,一點委屈也吃不得的,他身上一個線頭我都要照料到。一直到入了長安,他貼身穿的每件衣服,也還是我親手挑好料子一針一線逢起來的。那時年輕,白日裡料理著闔府的雜事,夜裡在燈下熬到入更,也不覺得辛苦。如今卻是不成了。 但現在也有現在的好,戰事漸漸平息,百姓也安定下來,因戰亂而荒廢的百業都開始復興,宮中供奉便也富足精緻起來。織室裡那些繡女做出的衣物,都不比我做得粗糙些。 可是我想,我還是該親手給韶兒縫套衣服的。 韶兒大概在蘇恆那裡鬧騰得厲害了,侍女將他抱進來的時候,他正用白胖的小手揉著眼睛打哈欠。 見我在床上坐著,他便從侍女懷裡俯下身,對我伸開手臂,軟糯糯道:“孃親,抱抱。” 我託了他的腋下,他怕癢,抓了我的手臂咯咯咯的笑。笑鬧了一陣,終究還是敵不過睏倦,便靠到我手臂上,揚起小臉望著我,黑潤潤的眼睛裡帶著些迷濛睡意,問:“娘,咱們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