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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漓,全身虛痛,開口幾乎發不出聲音來,“外間出了什麼事?”紅葉略一遲疑,柔聲道:“……安好。天還黑著,小姐再歇歇吧。”我喘息著,微微團起身來,費力的問道:“撈出來了嗎?” 紅葉一時怔住,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道:“是。失足落水。奴婢正要去處置後事,小姐不必煩心,先歇著吧。”不是失足落水——若我白日裡命李德益去追拿,只怕要變成是我逼得她投水。原來一年之後的事,在這裡已經有了伏筆。只憑這一件事,還不至於讓蘇恆把我廢掉。然而讓我疑心蘇恆要害我,讓蘇恆厭惡我跋扈暴虐,卻已經足夠。日後種種局面的鋪墊與展開,也都由此開始。 但是僅僅為了離間我和蘇恆,便要折騰出一條人命。這種虐殺貓狗一般隨意的姿態,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一面想著,便覺腹中劇痛。□淋漓,頃刻便已溼漉漉的了。 我瞬間慌亂起來,想要阻止,卻只摸到一手的鮮血。淚水瞬間溼透了鬢髮。我腦中萬般想法一時都空蕩蕩的了。 窒息,絕望。想要喊叫,卻無法出聲。待心痛到極點的時候,已不知在訴說著什麼哭號。紅葉進了帳子,片刻後蘇恆也趿著鞋子進來。 眼前的景物歪歪斜斜,一時模糊,一時清晰,一時嘈雜,一時靜寂。最終歸於一片昏黃。 不知混沌了多少時辰。 我又想起了我的婉清。 她出生的時候只有那麼小,彷彿一隻巴掌就能攥得過來。我幾乎不敢抱她,生怕碰一下就弄傷了她。她出生三天便吐了一整盞血,人人都以為她活不了了。可是她終於還是活了過來。 我看著一天天她長大。她四歲了還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依依呀呀的打著手勢,說不明白時便傻乎乎的笑起來。我一個字一個字教她說,她黑漆漆的眼睛望著我。我每一開口她便不由自主的往前湊,張著嘴巴想要學出來。我記得她第一次叫我“娘”,我和紅葉高興的幾乎要哭出來,她樂呵呵的望著我,努力的想要說出下一個字來。 我託著她的手一步步的教她走路,她總也走不好,沒兩步就跌撞著撲到我的懷裡去。一遍遍摔倒了也不哭,只是倔強的一邊摔著,一邊追著我跑過來。她七歲的時候被蘇恆接回宮裡,牽著大人的手,也還走得蹣跚。那時她回頭望我,眼睛乾乾淨淨的,帶了些疑惑。卻一句話也不曾問我,她一向都是個聽話的孩子。 我那個時候為什麼要將她還給蘇恆?我怎麼捨得將她還給蘇恆。她一直都那麼努力的活著,哪怕她比別人傻一些,慢一些,卻那麼用力的想要做好了。 可是我丟掉了她。她終究不願意再一次投生了。 天不知何時又黑下來。 我腦中終於漸漸清明,殿內景物再次映入眼中。 幃帳開著,拱窗緊閉,半點風也無,屋內微微有些悶熱。燭火蓽撥,燃得蕭索。 我口中乾渴,想起身叫人,才覺出身上被什麼圈住了,緊緊地,動也不能動一下。 我用力的想要掙脫了,那束縛終於鬆了些。我便起身下床,想走得遠一些,手卻又被拉住了。 很煩。很煩。很煩。 可是我說不出話來,我只能從那黏膩溫熱的束縛中一遍遍掙扎出來,好下床去喝一杯水。 片刻後,外間終於有人進來。紅葉在最前面,手裡端了參湯。我想要喝一口,卻被別人端走。那參湯也變得令人作嘔起來,我揮手去推,湯灑了我滿手。手又被人箍住了,我用力的想要抽回來,卻沒有力氣。我說:“紅葉,我想喝水,你給我倒一碗水喝。” 紅葉卻只是看向我的身後,我心中厭煩,“我只是想喝一口水,也不能自己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