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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又有些混亂,腦中昏沉。便抱住了蘇恆,“三郎,抱抱我,我身上難受。”64、(上)我依舊想不出,當年投水自盡的那個宮女究竟是什麼模樣。卻總算是記起來,她死之後,宮中傳言說是她從椒房殿裡偷了藥送去給劉碧君,事發之後遭我報復,走投無路之下,只能自絕生路。 彼時我與蘇恆已冰凍三尺,這般捕風捉影的謠言,我是不屑向他解釋的。 何況那個時候婉清大病初癒,我一心照料她,也並不將這些瑣事放在心上。 然而現在想來,這些事卻環環相扣,不由得蘇恆不去猜忌:我是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到容不下一個孩子,是否真的飛揚跋扈的荼毒性命,肆意虐殺宮女。——若是當真有人設計要害我,只怕就算蘇恆去查,結果也只是印證了他的猜疑。 蘇恆因此認定我已失德。因此婉清剛出百日,他便一紙廢后詔,將我逐出了椒房殿。 那個宮女應該就是一切的關鍵。若不是她不惜性命,那計策再怎麼完美,也終究無法扣上最後一環,砸實了我的罪名。 所以,必須要將她找出來。只要找到了她,也就能順著查明,究竟是誰要害我。 91滿殿霞光,一室寂然。我靠在蘇恆的懷裡。他的懷抱溫暖,衣上薰香散發出來,芳馨清幽,略帶些苦味。那味道令人頭腦清明,一時竟有些氣血翻湧。然而這感覺卻讓我不適。只是我已習慣了對他的厭惡,一時遲鈍。待驟然醒悟過來的時候,忙一把推開他。他似是有些忐忑,道:“怎麼了?”我心中暗恨,卻不能有誅心之言,只能掩了口鼻,道:“麝香。陛下衣上燻了麝香。” 樊城沈家並非256文學,蘇恆起兵後交際的也多是些粗莽的武人,在香料上他確實沒什麼講究。薰陶了這麼些年,也只能偶爾嗅出他喜歡的白檀來罷了。不過他總該知道,孕婦忌諱麝香。 他一時似乎也有些慌亂,忙褪去外衣,道:“朕不是有意。” 我說:“臣妾明白。請陛下回殿吧。” 他沉默了片刻,上前要執了我的手。我忙後退了,望著他。他面色便沉寂下來,片刻後,垂了長睫,道:“你早些歇著。”} 我說:“是。”他卻仍是不走,我便福了身,道,“恭送陛下。” 我不解自己的心態。明明認定了是有人在誘導著我厭憎蘇恆,卻又控制不住自己對他的排斥。我想,我與蘇恆之間相互憎惡也許是有心人推波助瀾,但終究不是無中生有。 至少他確實是想悄無聲息的抹殺了我的婉清。我從沒見過有那個丈夫帶了麝香來探視懷了孩子的妻子。這並不是一句“失察”便能搪塞過去的,他分明是已對我和婉清冷漠到了一定程度。畢竟說起來,他現在還在表演對我盛寵不衰。卻連這點用心都不肯,也不由我不恨他。 給我送藥進來的宮女一直沒有訊息。 眼看著宵禁將近,灑掃間管事的媽媽終於去向紅葉求主意,說是那宮女至今未歸,別是出了什麼事。 紅葉不敢自專,忙報給我知道。我心中驟然覺出不妙。差人通報給值夜的御林軍,命他們幫忙尋找。 鄰近天明時,我恍然聽到外間有人來稟事。紅葉在帳外榻上為我守夜,將人攔下,進帳見我睡得安好,便為我掖好被角。悄聲道:“出去說。” 我聽得到她說話,卻只是意識困頓。掙扎著想要醒過來,卻頭痛不止。一時頭痛消解下去,便覺得自己彷彿真的醒來了,披衣起床,跟著紅葉出去。 外間燭火染得清透,卻隔了層帳幔,看不清人影。 只聽紅葉輕聲斥責道:“什麼事,大半夜的巴巴跑過來。沒個輕重緩急的。若擾了娘娘休息,可怎麼是好?” 對面的人便道:“是羽林衛那邊傳來訊息,說是娘娘讓找的那個人,有蹤影了。” “什麼叫‘有蹤影了’?”“……就是,找是沒找著,但八九不離十了。”他的聲音越發低下去,我略有些聽不清,只隱約辨出,“……金明池柳樹下……繡鞋,樹枝上勾了半條披帛……怕是……” 紅葉半晌沒有答話,我心中著急,便要問個明白。伸手去揭帷幔,卻怎麼也揭不開。 頭越發的疼起來,一陣懵懂之後,紅燭復燃。那夢一環嵌著一環。我發現自己坐在床畔,外間天色尚暗,樹木枝葉屋宇勾簷潑墨似的濃黑。 羽林衛來人請示,說那宮女失足落入了金明池,可要安排人手在池中打撈。 我竟不知該如何回話。 我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殿裡何時有這麼個宮女。怎麼一次兩次,一個兩個的都要投水。外間便有人說:“娘娘如何想不起來了?奴婢可是娘娘親手提拔起來的。” 我仔細去分辨,便見一黑瘦的小姑娘披髮跣足,溼淋淋的站在我的床前,漆黑混沌的眼睛裡正含了淚水望著我。我一時驚夢,猛然間清醒過來。 床幃清透,映著燭火,紅豔豔一片。只那燭火處泛起粼粼金色的明光。 紅葉已穿戴整齊,正待吹滅那燭火。我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