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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來。清揚照著記檔核查,結果就查出多餘的東西來。“並不是小殿下房裡的東西。”清揚說著,就將東西呈上來。我拿到手裡,不由就一愣,道:“是我丟的。”轉手交給紅葉,紅葉接了,也是一愣,道:“不是小姐的,小姐那隻,雁首是往左去的。”那是一隻水晶雁,晶瑩剔透,只在雁翼處雜了些淺淡的茶色亂髮,看去正像是水墨掃上去的翅端長羽。清揚略有些猶豫,還是道:“我問了芳塵,她說是那日放風箏時,在滄池旁的圍場裡撿的。”我腦中一時浮現出劉君宇的身形,這隻水晶雁霎時便燙手起來。 舊情我手上那隻雁,其實也並不是我的。當年戾帝遣使者來到邯鄲沈府,答謝我的救命之恩。使者去時正趕上我的及笄禮,當即便解了佩劍求娶,父親氣憤的拂袖而去。後來不知是誰在席間傳言,說我有皇后的命格。我有心要提點他謹慎,卻不知該怎麼傳話給他。最後只能遣了紅葉和碧雲去哥哥房中送東西,臨時折去他的窗前。窺見他窗中剪影,便假意在笑談間吐露了我的猜測,好叫他警醒。當夜沈府便遭了山賊,外院裡亂作一團。連累著內院女眷也不能安枕。紅葉點了燈呼我起來,道是哥哥遣了人來說,已調撥了護院來我晴雪閣外守衛,片刻後便到,要我不必驚慌。才說著,便聽見碧紗窗外傳來了敲打聲。紅葉滅了蠟燭上前去看,見窗外懸掛了什麼,正當風搖晃,一下下敲打在碧紗窗上。那東西極其剔透,映了窗外燈籠的光火,竟在窗紗上投下橘色的含光,宛若流彩。紅葉要推窗取時,我忙抬手攔了。料想是有人要誘我露面,便沉聲道:“內院深閨,並無些許財物。府上護院即刻便到,閣下好自為之。”外間傳來低低的笑聲。那聲音雖刻意壓低了,卻自有一種朗闊的氣度,一如春江生潮。又極其的動聽,令人不由便面紅耳赤。那人在外間笑道:“蘇某千里迢迢而來,心中至誠。小姐既有意成全,可否賜見一面?”我方知他是趁亂故意來見我的。待要分辨質問他,什麼叫“成全”,一時卻羞惱得不能開口。外間火把明光映紅了天空,已隱約可聞見嘈雜的腳步聲與低語聲。他再不走,只怕就要讓人發現。我不能再猶豫。便點了蠟燭,單手擎了,在窗上落下半面剪影。隨即便熄了燭火,返身進屋。他在後方低笑道:“——等我回來娶你。”紅葉知道我惱羞成怒了,忖度著他大約已走了,不問我的命令,便開窗取了他留下的東西,笑著送到我的跟前。我說:“留著這種不明不白的東西作什麼。扔出去,扔得遠遠的。”紅葉作勢去扔,我卻不知為何,忽然便面上滾燙,攔到手裡來,道:“算了!萬一讓人看到了生疑,反倒不好。你先收了,日後出門時再扔。”手中觸感溫涼,低頭去看時,才見是一隻清透澄澈、安然沉靜的水晶雁。他在這一夜走脫。府上清剿了山賊,問出口供來,知道他們是受人指使,假冒沈家家丁,謊稱奉了父親的命令,半夜刺殺他的。他既然半夜裡逃了,這出反間計自然是演成了。但是他何以半途又折去了我的晴雪閣,留下一隻水晶雁來?我心裡明白,他既然多此一舉,日後必然會有所解釋。便不發問,只將雁好好的收了,藏在箱底。而後草木凋落,秋意漸濃,忽有一日冬雪紛飛,年關將近。展眼間又是冰消雪融,草色遙看。春花一重重盛開,雁字歸來。某一日,紅葉悄悄的湊上來對我說,“他回來了。”我恍然回神,心中一時喜憂摻半。憂的是,經過去年那麼一遭,他心裡必然嫌惡了沈家,我與他縱然有緣,日後也必定要經歷波折;喜卻不知是為何,只知是從心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