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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局勢大變,沈家再不能置身事外。父親終於也有所應對,答應將我嫁給他。我也得了准許,可以藏身在錦屏之後,聽一聽他的談吐。他聲音雖比當日安雅平穩許多,卻掩不住骨子裡的朗闊與恢弘,依舊撩動人心。我便偷偷的探頭望了一眼。而後便是二十年光陰與悲喜,夢也似的一生倏然而過。那隻水晶雁雖是我們的定情之物,卻是私相授受,不能宣之於眾。我便只悄悄的將它藏在身上,帶著出閣。我心中明白,蘇恆會娶我,說到底不過是局勢所需,縱然有過那麼一出,也無關真情。因此我無意將它拿給蘇恆看,好提醒他些什麼。結果終究還是讓他看到了。接著果然便是一連三日的冷落和疏遠。前一年刺殺的事,終究還是讓他記恨了沈家。待他糾結得差不多了,我方設了宴席,請他前來。解釋刺殺的真相,開解他的心結,詢問他的本意,也表白自己的心跡。我那個時候,心裡是真的已經有了他。現在想來,我當年會以為蘇恆愛我,起因大約也是這隻水晶雁。但其實劉碧君應該也是有一隻的,只不過我沒有見過罷了。大雁一旦喪偶,終生不再他就,寓意忠貞。既然鑿水晶為雁,必然成雙成對。我卻只見過一隻——只怕另一隻他早已給了劉碧君。當年太后確實曾說過,給蘇恆定下了劉碧君。見了我匣裡的水晶雁,卻再不提這一茬。如今它會出現在滄池園囿裡,只怕是湯泉宮那裡已經有所作為。估計就是劉碧君暗暗託付了劉君宇,讓他將水晶雁呈給蘇恆,好勾動蘇恆心中舊情。卻讓劉君宇不慎遺失了。我如今已有了身孕,禁不得房事,不可能日日將蘇恆留宿在椒房殿裡。偏生蘇恆自南巡迴來,忽然便頻繁索取起來,令人疲於應對。我□乏術。縱然這隻水晶雁沒到了蘇恆手裡,寡淡得久了,也遲早還會叫他思念起劉碧君來。我不由就望向了紅葉。劉碧君隨太后去了湯泉宮後,我便讓她物色窈窕的舞姬。時至今日也還沒挑出好的來,可見她的懈怠。我心裡也明白,她還是信蘇恆,希望我能留住蘇恆的心的。她從小便生在沈家,我的父兄都不曾納過姬妾。倒是有堂叔放縱姬妾害了正妻嫡子,還是母親出面處置的。紅葉心裡便一直認定,姬妾擾亂天倫,只會壞了夫妻父子的感情,天地間就不該有這種人物。前幾日蘇恆才對我發了脾氣,說我敷衍於他,不在乎他。紅葉便也順勢將物色舞姬的事停了。卻不知我現在要壞的是蘇恆和劉碧君的恩愛。紅葉反應還快,已經對我笑道:“想來是陛下去滄池時不慎將自己那隻丟了,還是得娘娘親自交還給他的。”便替我收了起來。雖是個小物件,但流落到了深宮裡,便也棘手起來。清揚知道了此物和我有所牽扯,也巴不得早脫手,便不再追問,只轉而向我稟了幾件韶兒房裡的事,藉故退出去了。紅葉這才上前問我道:“娘娘打算怎麼處置?”她在我和蘇恆跟前伺候了近十年,蘇恆有沒有這麼一個物件,她自然心知肚明。此刻略一忖度,縱然猜測不到原委,也明白此物不好處置。我想了想,說:“你只管放好了,暫別讓別人瞧見。”紅葉點了點頭,便去存放。然而到底還是有了心事,放好了又回來伺候著,糾結了半晌,還是對我說道:“那東西當還是陛下的,小姐不要多想。”我無語,便笑道:“我不多想。說來這些天實在寡淡得厲害,你給我尋些解悶的法子吧。”紅葉這才轉了心神,想了一會兒,笑道:“我給小姐吹一支曲子吧。”我笑道:“算了吧,聽你吹笛子,還不如我自己撫琴。我記得劉碧君送了一張琴來的……”紅葉想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度劉碧君的用心,恨不能連她踩過的地板磚都敲掉重鋪,免得我踩上去時誤中了什麼陷阱。當即便要開口說話,然而看了看我的肚子,卻還是嚥了下去,只用她固有的溫和語調勸誘我道:“太醫才叮囑了,要娘娘安心養胎,娘娘便消停一刻吧。您穩穩的坐著,奴婢這就去樂府,給您傳最好的樂師來。”我心裡想笑,叫住她,道:“就把端午那天家裡送來的伎樂班傳進來吧。”——哥哥自然也知道我在物色美人的事,倒也透過母親勸說了我幾句。不過他也明白,我要做事時,攔是攔不住的,還不如他親自挑些自己放心的人來給我。因此當日便挑好了樂師舞姬,送進樂府裡去。哥哥挑的人,未必是最好的,卻絕對是最合適的。只是又要愛蘇恆愛得不能不能自拔,又要親手給他安排枕邊人。史書經典上那些賢淑后妃的事蹟,實在是難學得緊。胡旋舞跳得恰到好處,那一身白曇似的輕紗換做了五彩霓裳,舞動起來滿目絢爛,令人眼花繚亂。雖不比那日令我心動,卻別有一種喜慶歡騰的意味。舞女也是極好的。眉眼溫順和柔,並無尋常倡伎媚眼勾人的輕浮儀態。胸脯飽滿,然而腰肢細柳般纖柔,彷彿怎麼也折不斷似的,天然已極盡風流。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