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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劉碧君有了身孕,按著規矩,當先報給我知道,再由我稟給蘇恆。當然,也只是規矩罷了,歷來寵妃離皇帝都比皇后近得多,想親口告訴良人知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只是從此,很多事我便再不能心軟、拖延了。腦中不由又想起那隻水晶雁來。只怕那個時候,劉君宇為劉碧君帶給蘇恆的,不止有信物,也還有佳音。明明早有準備,沒什麼好驚訝的。然而心裡卻莫名其妙的煩亂起來。想到蘇恆做過的那些姿態,說過的那些話,便加倍煩躁。總之,還是該問一下,看看有幾分真假。我說:“去把紅葉叫來。” 紅葉來得晚。似乎是蘇恆又遣了方生來探問,她正在回話。蘇恆便是不來椒房殿,也總要把一隻眼睛盯在這裡,實在令人厭惡。 我等得久,心中越發煩躁。紅葉來的時候,脾氣忽然衝上來,“那邊來問話,誰還不能回。你去什麼去!甩手一丟,當我是死的嗎?”紅葉一愣,忙垂了眉睫跪□來。滿屋子伺候的宮人都跟著跪倒在地,一時鴉雀無聲。我自知失言,心中懊惱。然而此刻氣血上湧,頭暈目眩,竟說不出話來。只摸索著扶住了床頭。紅葉已經起身上前,幫我平順氣息。一室默然,不聞片語。只外間蟬鳴一聲強過一聲的聒噪。 我揮了揮手,青杏兒忙帶著一眾宮女退下去。紅葉倒是並不計較我先前苛責,只無奈問道:“怎麼又發起脾氣來了?” 腦中又有些雜音,令人煩亂。我說:“許是天氣燥熱,有些虛火……” 紅葉顯然不以為然,卻也沒追問,只說:“奴婢去傳太醫。” 我說:“不礙。”又問,“湯泉宮那邊情形如何?”紅葉道:“還是平素的樣子。”頓了頓,又說,“……平陽公主去了。”我手上就跟著一顫。 令太后移宮別居,雖情非得已,然而到底有負平陽的囑託,令蘇恆和太后間生了嫌隙。只怕平陽心裡已經埋怨了我。紅葉又說:“奴婢瞧著,公主只是在與駙馬鬧彆扭。倒沒有針對誰的意思。”這就是安慰人的話了。然而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我便不多想,轉而道:“我適才彷彿聽到人說,劉碧君有了身孕。”紅葉嚇了一跳,“哪裡傳來的話?”忙跪下來,道:“娘娘不要聽人渾說。若劉碧君有了身孕,太醫院豈敢瞞而不報?事關皇統,還要核檔,日子對不上,那是殺頭的大罪。如何敢瞞著?況且……有太后在,真有其事,早就盡人皆知了。”我只怕盡人皆知了,我還被瞞在鼓了。我說:“總之差遣個太醫,再去給她號號脈吧。”紅葉道:“諾。” 雖剛剛睡過,卻不知為什麼又有些乏。 小腹也鈍鈍的疼起來,手腳一點點滲出涼汗來,不多時就冷得有些疼。我心裡明白,只怕是剛才動了脾氣的關係。便命人去取當歸湯來,又要了個袖爐揣著。 紅葉才吩咐下去,回來見我捧著個袖爐,便上前握我的手。嚇了一跳,道:“怎的這麼涼?”忙起身道,“我去宣太醫?” 我說:“不礙事,我歇一會兒就好。”紅葉便有些煩惱,片刻後,說,“對娘娘說那些話的人,其心可誅。娘娘若真是信了,鬱積在心裡,就中了他們的奸計了。” 我說:“一查便知真假,有什麼好鬱積在心的。”何況這都是遲早會來的事。手上冷汗浸透,袖爐也有些握不實了。我略覺得有些抖。我說:“……我只是有些怕。” 樹蔭堆了滿地,風起時便海浪般湧動起來。蟬鳴也隨著那海浪般的聲音起起伏伏。光影交錯,眼前景物微微有些不真切。紅葉道:“有什麼好怕的?”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好怕的,上一世我都能好好的把婉清生下來,所以沒什麼好怕的。紅葉就笑起來:“小姐你就是愛胡胡思亂想。”又說,“適才方常侍是來傳旨的。” 我聽著。紅葉道:“陛下在席間傳賞百官,大司農與三公同賞,新息侯也比同爵者優厚。因是娘娘的親族,所以特地道給娘娘知道。” ——新息侯是我舅舅的封號,舅舅死後,由大表哥蘇遠襲爵。因表哥將十萬精兵白送給了蘇恆,蘇恆便破格給了他很多恩寵。蘇恒生辰,他也獲准入京朝賀。雖官位不顯,今日也是有座的。我說:“知道了。你也替我擬旨,賞賜宮妃——劉碧君的也優厚些。”紅葉又有些憋氣,“關她什麼事?” 我已不想再與紅葉解釋,只說:“你就當她照顧太后辛苦有功吧。”紅葉這才應下。我又想了想,“你留意著,若今夜陛下沒有招人侍寢,就請他來椒房殿吧。”不管劉碧君是真有孕還是假有孕,我這邊都不能再拖了。 (中)一直過了酉時,蘇恆才終於命人把韶兒送回椒房殿。這孩子跟著蘇恆鬧了一整日,回來不一刻就打了三個哈欠。黑眼睛水汪汪的,用肉指頭一揉,連睫毛上都沾了水。我哄他去睡。他努力睜著眼睛說,“韶兒還沒用晚膳。” ……想來是中午吃得太久,晚膳的時候不覺得餓,一直過了時辰才覺出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