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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一向備著當歸雞湯,便命人取來,讓他就著吃幾口。他說:“韶兒想吃長壽麵。” 我說:“在父皇那裡沒有吃?” 他搖了搖頭,道:“父皇說等母后一起去吃。母后一直不去,韶兒餓了,父皇就生氣了。” 我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有些難受,道:“娘煮給你吃。” 然而等我煮好了面,韶兒已經睡著了。我把他叫醒過來,他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喝了一小口湯,才又蜷在我懷裡睡過去。紅葉上前把他接過去。他睡得沉,恍然不覺。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墨色從地上滲出來,反而比暗夜還覺著黑。天色還帶藍,就已經辨不清草木了。屋裡早點起燭火來,畢剝響著,卻不怎麼照明。只一室昏昧。我不知怎麼就想起當年在蕭王府裡,蘇恆小心的卸了鐵甲,嗅著衣上沒有血腥味時,方才湊上來逗弄景兒的情形。 彼時景兒剛剛吃過奶,在我懷裡打著奶嗝,小嘴巴吐泡泡一樣開合,蘇恆去戳時便皺了眉要哭醒過來。蘇恆還傻笑著指給我看,眼睛裡映了燭火,漆黑柔軟。我與蘇恆間已找不回那般純粹的歡喜。景兒所受過的寵愛,韶兒也許一生都不會明白吧。那是我一個人無法補償給他的東西。 紅葉送韶兒回房,我一個人坐在燈前發呆。 外間李德益進來稟事,似乎正碰上紅葉回來,兩人在外面嘮叨了一陣。 片刻後,紅葉打了簾子進屋,低聲對我道:“娘娘,那邊的宴席已經散了——陛下沒有去。” 我說:“知道了。” 她說的“那邊”自然是宮妃們為蘇恆賀壽的宴席。蘇恆跟前沒什麼得寵的嬪妃,劉碧君又跟著太后去了湯泉宮,此時正該是新人嶄露頭角的時候。想必這些人都為今夜精心準備過了。蘇恆卻連去也沒有去。其實韶兒與我說的時候,我便料想到了。我只是些微不解,蘇恆雖不解風情,卻也不是什麼孤高淡漠的人。縱然對劉碧君一片深情,卻也算不上多麼的專一。就算他對後宮這些女人興致聊聊,但該給她們臉面和想望的時候,也不曾吝嗇去露一面。…… 然而再想想,便有些明白。——大概是想宣示對我的專寵吧。畢竟中午才優賞了我的孃家人。我早說過,當他想要抬舉誰的時候,是真的不會讓人受半點委屈。 如果沒傳出劉碧君有孕的流言,這般姿態,簡直完美無缺。 紅葉還在望著我,似乎在等我拿主意,然而我心裡竟什麼想法也沒有。反而只想看看,蘇恆接下來會做些什麼。這當然不行。危樓之上,危牆之下,我沒有悠然看戲的立場。紅葉問道:“要請陛下過來嗎?”我說:“去安排一下吧。” 蘇恆並沒有駁了我的臉面。我派人去請,他即刻便起駕往椒房殿來了。 晚風柔緩,無邊草木搖曳。天上一絲雲也沒有,滿月清輝灑落,從殿前望去,只見玉宇澄清,萬里明澈。 蘇恆就從階下走到我跟前,一襲十二章玄衣,筆挺高俊。明明是莊重的打扮,卻因著些醉意,眼角眉梢染了瀲灩桃色,越發的美貌誘人。他拉了我的手。清黑的眸子含了笑望我。我不由就有些失神。他的美貌不論何時都令人迷戀。若我對他的喜歡就只有這麼淺薄,那該多好。他說:“可貞,你身子不好,不要站在風裡。”便扶了我進殿,又問,“請朕過來,是有什麼事?”我說:“韶兒說,陛下還沒有用晚膳。”他說:“朕在等你。” 我說:“陛下適才說的,臣妾身子不好。”我扶了小腹,“今日又疼起來,心裡很怕。不能去討陛下的喜歡,並不是心裡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