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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攔不攔得住則是另一回事。不要逼我。” 他奪了車伕的馬韁,道:“娘娘聽小人一句勸,再做決定不遲……” 他是蘇恆身邊得力的近臣,趕車的宦官不敢得罪了他,便遲疑忐忑的偷瞟我。 方生追隨蘇恆多年,我與他並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對他的性情也有幾分瞭解。他若刁鑽起來,只怕我今日就真走不成了。於是我說:“有話快講。” 方生說:“在太子殿下這件事上,陛下何曾辜負過娘娘?” 我心中不由冷笑。 ——在這件事上,蘇恆確實狠狠辜負了我一場,讓我恨之慾其死。但這一世,我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我從車伕手上搶了馬鞭,便往方生手上揮去。 馬鞭揮到一半,卻被人抬手握住。 電光火石之間映入眼眸的身形,還有那沉靜安穩的面容如此的熟悉而久違,令我不由怔愣。 他已從容俯身下拜,道:“臣沈君正,參見皇后娘娘。” 我眼睛裡一溼,心中百般委屈霎時都浮上水面,片刻便已泣不成聲,“哥,我……”我說,“太后要將韶兒留在長信殿……” 我不信哥哥聽不懂我的話,可是他依舊一派沉穩,甚至能用欣慰的語氣對我說:“太后娘娘體恤皇后娘娘病弱,一派慈母心腸,娘娘正該安下心來好好休養。何況祖母疼愛孫兒,想留他在身邊住幾日,必然會細心照應,娘娘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怔怔的落淚。 ——哥哥說的沒有錯,太后是韶兒的祖母。若她真說自己疼孫子,想留他在身邊住幾日,我又能用什麼理由反駁? 可是她明明不是真心。她只是想用韶兒逼迫我。她不會真心對我的韶兒好。 我被她拿捏住了軟肋。 而這個時候唯一能幫我的,確實只有蘇恆。因為他是太后的親生兒子,韶兒的親生父親。很多話只有他說,太后才會聽,才會信,才會顧慮。 可是,譬如一隻鳥雀,若要逃避弓矢,便只能投入湯鑊一般——蘇恆是我唯一的依靠,這個事實只讓我心裡加倍的受折磨。 哥哥放柔了目光,又說:“何況太后娘娘又不是頭一回把殿下留在長信殿裡。” 我遲疑不定的望著他。 ——太后確實不是第一回打韶兒的主意了。打從我生下韶兒,她便一直反對將韶兒留在我身邊撫養。是蘇恆一力堅持,甚至不惜當面拂逆她,才將韶兒留在了椒房殿。 蘇恆縱然有百般不是,但至少在這一件事上他不曾對不起我。反而是我,過去辜負了他的用心。 哥哥說:“娘娘信陛下……也信臣一次。” 我放下馬鞭,扶了他的手臂,從車上下來。 方生彷彿終於鬆了口氣,上前對我躬□來,道:“陛下吩咐小人向娘娘傳話。他一定將小殿下安然無恙的帶回來。皇后娘娘便安心留在椒房殿裡,該養病便養病。若要和國舅爺說話,也隨時去前殿宣。再不成,出宮散心也可,記得多帶些人,好護得周全。其餘的,一切都有陛下在。” 我與哥哥進了配殿的靜室。 椒房殿的西側配殿在高臺上,只有一個獨間,四面雕窗,高大敞亮。臨著臺下有護欄,可以一邊覽勝,一邊烹茶、撫琴。 方生已命人備好了茶水,在西南護欄邊設了矮桌,擺好軟氈。 我便與哥哥對面坐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算起來,我與哥哥也有近十年沒有見面了。 當年我被廢遣歸家,一是不想再見著蘇恆,二也是怕連累了家人,便閉門清修,發誓終生不踏出晴雪閣一步。在家住了十年,與哥哥相見,也只在母親去世的那天。 不想今日在宮裡碰面,我依舊是悽慘狼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