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縹緲,卻終究能讓他假裝自己握住了些什麼。等在潼關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想過,如果他戰死了也好。這樣他和邵敏就都解脫了。他只是怕自己就算下了黃泉,也依舊不能放了邵敏。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她明明就躺在他的身邊,卻依舊無法喚醒,挽留不住。她博愛卻又冷情,無法誘惑,無法打動。受折磨的不過是他一個罷了。但是在潼關,他只是失去了某些虛假的親情,卻不曾遇到真正的敵人。他平安來到了延州,所以一切都只好按著計劃進行下去。延州五月揚塵,九月飄雪。雖不比塞外苦寒,卻也是酷烈之地。元清開了城門去見帖木兒的時候,起了一陣風。寒風裹著粗糲的沙塵,打在早凋的枯木上,嗚嗚作響。元清握著韁繩的手上,片刻便掛了紅痕。但他從來都不是養尊處優的嬌慣孩子,錢修德派來的兩個副將為他張開風障的時候,他揚手揮退。帖木兒只是面帶笑意望著他。元清同樣只帶了十騎,一直驅馬到帖木兒前面五步遠,才停了下來。帖木兒笑道:“你真是好膽量,你莫非不知道,你的將軍們從來都是帶足了五倍兵馬,才敢與希提騎兵野戰?”元清道:“自然知道。朕還知道,希提五倍騎兵,攻不破延州一面城牆。去年若不是希提馬快,只怕日後兩軍對陣,天朝就要以十欺一了。”——他所嘲笑的,自然是希提去年慘敗一事。帖木兒爽朗大笑,“確實是各有所長。我攻不破你的城池,你也殺不盡我的騎兵。如今兩軍打了近百年,與其這麼兩敗俱傷耗下去,何不握手言和?”這個時候,延州的城樓上,弓弩手正嚴陣以待,絲毫不敢有所怠慢。雖然元清無所畏懼,敢帶十個人就出城去見帖木兒,但延州官兵個個知道,在馬上,希提的騎兵是無敵的。莫說是個人,便是五十個,一旦帖木兒發難,也未見得能護元清周全。——延州雖在邊疆,卻並不是潼關那樣千年經營的要塞。只是因希提崛起,此地才開始戍兵,而後為安置屯客方建了城池。因地形限制,延州府所在不能大量屯兵,因此延州守軍大多駐在據此五十餘里的安塞城。隨元清入延州府的,不過兩萬御林軍。其餘數十萬人馬正在去安塞的路上。雖然繞過安塞攻打延州府已有先例,但因聖駕到來,沿途戒備非往常可比,何況延州城的守將,是與希提打了十餘年交道的的錢修德。誰都想不到帖木兒是如何逼到延州城下的。元清的到來雖然讓延州人心鼓舞,卻也讓守將頗多顧慮。偏偏有人意識不到此刻形勢不妙。王聰明。他以為元清帶了數十萬大軍,抬抬腳便能把希提五萬人碾死。此刻正是他報仇、立功的好時機。在城樓隱蔽的角落裡,有一枝弩箭暗暗的瞄準了帖木兒的脖頸,等待著可以扣下扳機的時機。王聰明沒有想到的是,汴京暖風溫水裡的例無虛發,在邊疆的烈風狂沙裡會謬以千里。弩箭瞄準的明明是帖木兒的脖頸,射中的卻是元清的馬腿。但無論那支箭射中了什麼,在延州守軍心裡繃得一撥即斷的那根弦上,它就像是一個終於到來的訊號。混戰在一瞬間被觸發。元清驚馬的同時,城上箭如飛蝗,漫天射下來。延州城內的御林軍雖已得元清成命,此刻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數不清的白袍羽林郎喊殺著衝出城門,前來救駕。而谷口外待命的希提騎兵在得知主帥深陷重圍時,也吹動號角,如潮水般湧了過來。此刻的局勢,已經不是僅元清和帖木兒兩人的地位與威信能控制住的了。交戰的是元清與帖木兒的親兵,都是一國裡英俊難再得的豪壯之士。一戰之後,延州城外勢必鋪滿他們的屍體。而中原與希提謀求和平的道路將更加渺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