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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小姑娘出來時強忍著淚水,剋制著哭腔對他道:“大人,請隨奴婢出去說。”程友廉接了盒子,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看,目光一點點暈染開來。碧鴛道:“皇后娘娘說,這是陛下寫給她的密旨,已加蓋璽印。若京中有不虞之難,便將東西交給大人,大人看了自然明白。皇后娘娘還說,大人心繫天下,娘娘她掛念的卻只陛下一人。天下固然萬鈞,但誰說一人就是鴻毛了呢,望大人珍重。”程友廉靜默片刻,又道:“貴妃娘娘她……”碧鴛眼中淚水斷了珠串般滾落下來,卻不肯失態,“我家娘娘求仁得仁,心中已無遺憾。只是小主人年幼,求大人悉心教誨。”程友廉沒有多言,一揖到底,而後頭也不回便走了。碧鴛只知道自己交給程友廉的是一份聖旨,卻不知是一份假聖旨。上面加蓋的玉璽是真的,卻並非元清授意。程友廉之所以認出這是一份假聖旨,是因為內容幾乎一模一樣的真聖旨,元清已給了他。但程友廉知道邵敏並不是要害他——彷彿是怕矯詔的罪名落在他身上一般,在聖旨夾層的隱蔽處有邵敏的落款並璽印。對著燭火一照便可見分明。——在邵敏所讀過的史書中,程友廉在危急存亡之秋偽造了這麼一份聖旨,秋後算賬時才因此獲罪被殺。但歷史行進的方向已然改變,在邵敏不曾察覺的時候,元清的心智已然成熟。程友廉先前懷疑,這次的流言可能與邵博被軟禁有關。邵博還政一年有餘,朝中每遇到什麼事,便到處是危言聳聽,讓他重新出山的呼聲。邵博每每成為朝中逆流,讓程友廉心中對他無比失望。這次的事就算不是邵博主動教唆,程友廉也覺得有必要打破“國不可一日無邵博”的神話。直到拿到邵敏留下的東西,程友廉才忽然體會到邵博的大公無私與良苦用心。程友廉將假聖旨付之一炬,而後召集百官前往政事堂宣讀聖旨。聖旨上說,希提兵攻破慶州城,截獲慶州軍全部輜重糧草,假扮做延、慶兩路番兵,偽造調兵令信,打著追繳入侵希提兵的旗號,深入中原腹地。元清已識破希提兵計謀,暗命程友廉調動南御林軍入京佈防,他所率四十萬大軍在後切斷希提後路,兩面夾擊,甕中捉鱉。朝臣需同心協力,協助內閣守衛京畿。茲命程友廉總理京畿政事軍務,臨機決斷,一應決策如元清親臨,眾人皆不得有違。日正當午,天高雲遠。程友廉降聖旨宣讀完畢,命令官用金盤盛著給百官傳看。之前追討說法的,悉數沉默下來。程友廉什麼也沒有追究,只命各人回有司,將分內之事打點好。第二日清早,他召集軍隊動員誓師。他身形挺拔,面容堅毅,立於高臺之上,面對校場萬千軍隊,宣讀軍令、重申軍法。他說:“前兩日我聽有人說要遷都避難。我說,你能遷,因為你有錢,哪怕此去江南千山萬水,只要肯散財就定然能活命。我也能遷,因為我是個官,只要社稷不倒,都城在哪裡我都能安享富貴。但是有人不能遷,誰?也不是你們,因為你們年輕力壯,到哪裡都能安身立命。是你們老邁的父母,嬌弱的妻兒!他們跑不過希提人的戰馬。一旦失去你們和汴京城牆的保護,他們便只能任人屠戮,任人欺凌。給異族當奴隸、被踐踏侮辱!若你們珍惜昨日的安居樂業,今日,便跟我去把希提強盜殺乾淨。”“大概你們都聽說過希提人的野蠻,但是讀書人裡有句話,叫‘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什麼意思?一支弩箭,能射穿松木的靶子,但是它射穿了靶子之後,剩下的力道,連一塊麻布都射不透。希提人,如今就是那隻弩箭。哪怕我們只是一層薄布,也能輕易把他防住。何況我們的京城銅牆鐵壁!不用對希提人心懷畏懼,這一次,我們一定要讓他們有去無回。讓他們明白,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