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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博雖身被軟禁,卻依舊耳目通達。當他聽下人轉述了程友廉的慷慨陳詞後,不由笑出聲來,“良輔乃欽點狀元,學富五車,想不到村言鄙語也說得順溜。”老太君道:“人家狀元說話,我一個老太太也聽得懂。你不過是個探花,寫那些個酸詩,雲裡霧裡。”邵博笑道:“所以我只能拐到夫人,他卻能拐帶滿城百姓。”巴合一共圍困了汴京七日。但這七天卻是他帶兵以來最難過的七天。汴京防禦如程友廉所說,是銅牆鐵壁,無懈可擊。巴合幾次強行進攻都傷亡慘重。另有遊蕩在汴京城外的南御林軍不時騷擾,讓他們日夜不寧。希提人不貪戀中原的土地,他們愛的是中原的財富。攻破汴京,搶劫這世上最富庶的都城,是支撐著他們千里遠征的動力。但如今看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退兵不甘心,不退兵卻有被四面剿殺的風險。巴合進退兩難。就在希提人的鬥志漸漸消磨殆盡時,汴京城終於發動反擊。希提人本以為他們有快馬,就算搶劫不成,也能全身而退。但是他們很快嚐到了孤軍深入、客場作戰的苦頭。一夜之間,中原騎兵多了十倍不止,漫山遍野圍剿而來,水桶般堵住他們所有去路,讓他們插翅難逃——程友廉暗地遣兵迂迴,早改變了戰場局勢。困獸猶鬥,最後的剿殺持續了一整日。直到伸手不辨五指,喊殺聲才消停下來。當夜希提數次突圍,都被打退。巴合以為自己勢必命喪與此。但是當天明時他被捆綁到程友廉面前時,程友廉目光明明是要殺人的,卻吩咐好酒好菜款待他,將他舒舒服服供奉起來。——就在前一夜,延州五百里加急戰報送到,延州城破,元清被俘了。皇后 正文 真相(上)- - -政事堂的燭火一直亮到天明時分。內閣大臣並六部尚書齊聚在這裡,個個焦頭爛額,個個手足無措。這次有戰報為證,前些日子的風言風語再次刮起來。程友廉百口莫辯。皆因他剛保住了汴京,又是內閣首輔,除了那些不入流的騷擾,也沒人敢真把他怎麼樣。但是程友廉很清楚,自己只能走到這一步了。——若在往日,他早有主意,斷不待拖泥帶水的。可是想到邵敏留給他的話,“天下固然萬鈞,但誰說一人就是鴻毛”,程友廉心裡便總有些恍惚的神思。他記得那個孩子有明亮的眉眼,總不經意間便把喜怒寫在臉上。明明擁有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卻總是委屈多過任性。他認真的聆聽每一個人的話,從不掩飾自己的無知與好學,誠懇的向每一個肯解釋的人詢問。他不生於民間,不長於貧困,卻過早的明白民生疾苦。他也許幼稚,也許無能,卻總是懷抱著最美好的願望。作為一個宰相,程友廉可以拋棄一個淪為異國人質的皇帝。但是作為一個臣子,他卻沒有辦法背棄那個想要成為明君的少年。在程友廉心中,當他對皇帝心軟時,他便已經失去了作為內閣首揆的資格。不斷有人問程友廉該怎麼辦,但他只是攥著那封插著鳥羽的戰報,沉默不語。這屋裡原先能拿主意的人有三個。早在前線戰報送過來的當時,高宦成便中了風。如今臥床在家,太醫去診治,一直都沒傳回訊息。周天賜倒是還留在政事堂,不斷的喝茶,然後在不得不開口時尿遁。接近天明的時候,周天賜終於被堵住,而後他無奈的打哈哈,問:“這事,諸位尚書大人怎麼看?”六部尚書面面相覷,終於禮部尚書結結巴巴開口道:“臣等能有什麼主意……太子殿下尚在襁褓,皇后臥病在床——偏偏又是這種生死關頭,怎能把社稷之重壓在幼主弱婦身上!”周天賜再看了看程友廉。程友廉忽然明白高宦成為何偏在那種時候中風,不覺悚然而驚。“請老太傅出山吧。”他說。林佳兒雖只吊著一口氣,心裡卻明明白白。召命邵博再度出山的懿旨,林佳兒已經擬好,蓋上了皇后璽印。程友廉去請旨時,她隔了簾子低低的咳嗽著,道:“先生可相信,陛下真的被俘了?”程友廉道:“臣不信。但是……錢修德一貫慎言慎行,若非親見,不會傳遞這種訊息。”林佳兒沉默片刻,又道:“先生是要仿公子目夷舊事嗎?”程友廉道:“陛下不是宋襄公……只怕壽王也不願當賢目夷。”林佳兒又道:“何不先看看希提想做什麼?”程友廉道:“只怕人心先亂了。”他再無良方,只希望邵博能力挽狂瀾。懿旨傳往邵府時,邵博已整備好衣冠。他並無耽擱,直接上了宮車,來到政事殿。他受先帝託孤之請,輔佐了元清三年,還嫁了個孫女兒給他。要說這一屋子人有誰最不能捨棄元清,無疑就是他。但是一國宰相必然要有的擔當,他卻從未迷茫過。元浚很快被恭迎出壽王府,晉封為攝政王,代替元燾處理朝政。所有人都明白,一旦希提有什麼動靜,垂拱殿便會易主。元浚晉封可謂眾望所歸。但是這個清名高於當世的昔日賢王,在拿到皇帝玉璽後做的第一件事,便讓朝中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