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太妃有徐徐地繼續說下去，說得好像他們的夫妻關係早已名存實亡一樣，賀氏一再告訴自己這是為讓陛下相信五殿下和賀家、曲家都毫無關係，才總算沒出言辯駁。成太妃說：&ldo;如只是無子也還罷了，可謝明本來也不喜歡她。二人的不睦都擺在檯面上了，這不是讓府中的下人看笑話？我剛到府裡就聽說今日一早他們又吵了一架，這事啊……我不管是不行了。&rdo;皇帝思量著沒吭聲。雖是聽明白了其中原因，卻又覺得有點怪。他從前是沒過問過五弟和妻室關係如何‐‐人家的家事，他過問了不合適。但想想錦書，他卻覺得二人該是很融洽的，否則孩子不會是這個無憂無慮的樣子。二弟家的嫡女前些日子他也見過，也就五歲才過，規矩得一句話也不肯多說，總低著頭老老實實的，叫人看著都覺得心疼。那就是因為二弟和王妃處得不睦，夫妻倆見面的時候少。孩子是能感覺到父母間的不和的，慢慢地就變得沉悶。可是錦書並不是這樣啊！她其實更接近阿杳，除了偶爾生生氣以外其他時候都在笑。真要認真算個不同，該是她比阿杳膽子小些，可這個年歲的小女孩，膽子小些也太正常，怕蟲子怕高什麼的都在情理之中。謝昭心裡掂量著，縱使成太妃直接搬了七出之條來說事，他也仍暫未點頭答應。他看向跌跪在地的五王妃：&ldo;王妃怎麼說？&rdo;賀氏低著頭靜了好一會兒：&ldo;妾身……妾身不敢忤逆太妃的意思。&rdo;謝昭蹙蹙眉頭復又看向太妃：&ldo;成母妃，此事朕得問問五弟。&rdo;成太妃心中微凜，面色維持如常：&ldo;他是必不會答應的。雖每次都被她氣得不行，但他總覺得鬧出這樣的事來丟人得很。所以我才直接來求陛下，實不想看他再這樣硬撐下去。&rdo;&ldo;……母妃！&rdo;賀氏驀地一喊，抬手張惶地抓住成太妃的袖子，&ldo;母妃等等、等等殿下的意思吧，畢竟……&rdo;&ldo;你住口！&rdo;成太妃喝住她，狠下心道，&ldo;今兒非要求得陛下下旨不可。你也不用擔心錦書，你走了，我自會把她接近宮裡好好照顧，比你這當孃的強！&rdo;成太妃顯然越說越堅決，可謝昭聽著，卻怎麼聽怎麼覺得這事不對勁。思量之後，他叫了陳冀江近前，低語吩咐了一句：&ldo;速去找五弟，告訴他賀家獲罪，朕把賀氏賜死了，讓他來行宮收屍。&rdo;陳冀江一領命就去了。知道四五八九這四位殿下今日到圍場打獵去了，倒也不難找，多叫了幾個人即刻就去。殿裡，謝昭就跟成太妃和五王妃耗著。拖時間這事他也算是信手拈來了，拖得不著痕跡，一言一語地跟成太妃辯，又並不表露半分半毫不肯答應的意思。看起來只像是當長兄的關係弟弟，所以想把事由一條條問個明白再下旨一樣，成太妃被他問得都愈發和顏悅色，也願意答得細緻。正和三個兄弟一起打獵的五王謝明心情不錯。今兒收穫甚多，打了幾隻毛質柔軟的鹿，琢磨著等到天涼的時候，可以給賀氏母女做斗篷的襯裡用。這些日子他還真挺想女兒，打算讓人把皮子拾掇好了就直接用送這個的藉口去看錦書一趟。這小丫頭打從出生開始就沒怎麼離開過他，上次南巡正好趕上她生病，他就沒捨得帶她出門顛簸，兩個多月後一回府，她就撲到他懷裡哭慘了，拽著他不撒手地問&ldo;父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rdo;‐‐心疼得謝明一連數日什麼雜事都沒做，應酬一概推了，只陪著女兒四處玩。這回要不是為了保賀氏，他是決計不會把錦書送去皇兄身邊的。但眼下賀家的境況太糟糕了，他實在怕自己若自私地只在乎女兒，賀氏會連命都留不住，只好讓錦書進宮，也就算為她母親盡個孝了。&ldo;嗖&rdo;地一箭出去，似是射中了一隻兔子。謝明身邊幫著撿獵物的宦官還沒回來，御前的宮人就到了。&ldo;五殿下。&rdo;跑在最前的那小宦官一揖，見到還有另外三位藩王在場，只說，&ldo;陛下有口諭，請五殿下借一步聽旨。&rdo;其他三位都很識趣，自然不會去追問&ldo;哎皇兄有什麼旨啊？&rdo;，四人互相一拱手道了別，五王便策馬隨那小宦官去了。見了陳冀江，他要下馬跪聽聖旨，陳冀江卻好像全不知這個規矩一樣直接上了前，語不傳六耳地告訴他：&ldo;陛下口諭，賀氏已賜死，請殿下速入行宮收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