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位,蘇鸞是弦國的大貴族,雲琅則是戚國小官宦家的女兒,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卻頗是融洽,連許多喜好都一樣。這樣一來,剛開始難免有宮人私底下嘲笑弦國實在太小太寒酸,才令大家閨秀與戚國的小家碧玉一樣眼界。蘇鸞和雲琅都懶得搭理這樣的評說,倒是阿追聽得不高興,手頭石子一翻,召來那宮人就說:&ldo;你家會有大劫,具體是什麼劫……呵,找你們戚國的有識之士占卜去吧!&rdo;打這之後藍鳧閣裡終於一片肅穆,再沒有人敢嘲諷弦國上不了檯面了。她幫蘇鸞撐了回腰,蘇鸞倒偏愛恩將仇報。最近總拉著雲琅玩骰子還不帶她,理直氣壯地說:&ldo;你不想出老千都照出不誤!跟你賭,君上給我的盤纏和月錢鐵定全歸你啊!&rdo;‐‐此時,阿追便盯著她倆的骰盅,心裡不服不忿地埋怨:這麼兩方勝率皆一半、贏來贏去手邊都差不多這麼多錢,究竟有什麼意思!半點都不刺激!又忍了會兒,她忍不住搗起了亂。蘇鸞:&ldo;我押……&rdo;&ldo;這輪是四五六。&rdo;阿追懶懶截了她的話。二人狠狠瞪她,不得不重新搖骰子。竹盅一停,雲琅立刻道:&ldo;我押小!&rdo;阿追打著哈欠翻了個身:&ldo;好好好,雲琅贏了。這輪一個一、兩個三。&rdo;蘇鸞與雲琅相視一望,氣得起身一併衝到榻邊就要撓她!阿追反應也快,拽過被子就躲了,三個姑娘鬧成一團,笑聲叫聲不絕於耳。只消片刻,阿追已抵擋不住,大呼&ldo;饒命‐‐&rdo;。不遠處一聲輕咳。笑鬧驟停,蘇鸞與雲琅扭頭一看,趕緊下榻退到一邊。阿追掀開被子喘了兩口氣,定睛望向門口:&ldo;……&rdo;她理理衣領,下榻冷靜施禮:&ldo;殿下安好。&rdo;一看見她髮髻散亂、衣衫更亂便別過頭去的嬴煥,面色正泛著紅,聽見話音不由一愣。他靜靜氣,後頸僵硬地一點點再度把目光轉過去。便見她下頜淺頷、羽睫微垂,雖然頭髮毛躁,衣上褶皺也不少,平淡的神色倒是一點都沒受影響。他竟還不敵她從容?嬴煥突然覺得窘迫,連心跳也亂得忽快忽慢。他不自在地一聲輕咳,竭力不鹹不淡:&ldo;有些事需你相助。你先重新梳妝,我們再說。&rdo;這句話說完,直至她坐到妝臺前,他臉上都還熱著。☆、 突發?妝容上的事,都是雲琅最拿手。阿追任由她把髮髻徹底散開,拿木梳細細地梳順後,又重新挽來。腳步聲輕輕傳入耳中,她從銅鏡裡看去,是戚王身邊的胡滌正進來。胡滌附在戚王耳邊幾句低語,戚王眉心一蹙:&ldo;裝神弄鬼?&rdo;脫口而出的話音落後他下意識地看向阿追,與她從鏡中投來的目光一觸,又忙避開。想了想,他向胡滌道:&ldo;先看押起來,遲些再說。&rdo;胡滌領命告退,快步走出藍鳧閣一瞧,幾個護衛押著一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正等候,那年青人已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還掛著血。胡滌打量他兩番,就忍不住笑:&ldo;唉,你小子運氣好。要擱在平常,你死定了。今日主上有要事要辦,沒空搭理你,許你多活幾天。&rdo;言罷他一揮手:&ldo;押起來!&rdo;那年青卻突然激動起來,掙扎著喊:&ldo;你們殺了我啊!我不怕死!告訴我弦國國巫在哪兒……我要見那國巫!&rdo;胡滌一凜,豈能容他多喊?趕忙叫人把他的嘴封了,趕緊押走,免得再惹出什麼別的麻煩來。房裡,嬴煥吁了口氣,銜笑對阿追解釋:&ldo;抓了個在朝麓城裡裝神弄鬼騙貴族錢財的,不是說你,女郎不必多心。&rdo;&ldo;嗯。&rdo;阿追目光垂下,悠悠應了,手裡拿起一支鑲紅瑪瑙的銀釵把玩,&ldo;我這是真本事還是裝神弄鬼,我自己最清楚,不會隨意心虛的,殿下不必多心。&rdo;嬴煥語塞,頓感自己畫蛇添足。之後便安靜下來,片刻工夫,阿追的一頭烏髮重新梳順紮好,她離席轉過身,又到戚王落座的桌案對面坐下。&ldo;殿下何事?&rdo;阿追頷首問道。嬴煥略作斟酌,修長的手指輕磕了兩下案桌:&ldo;禇班兩國結盟,對戚國威脅不小。我們要與南束人結盟,南束人願借騎兵助我。我能給他們的,或是兵馬、或是金銀糧糙,想問一問女郎,哪一樣的後患小些?&rdo;他語中稍頓,又主動解釋:&ldo;南束人,非我族類。無論給他們哪一樣,朝中都會有反對之聲,請女郎幫我堵文官的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