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知道。&rdo;我笑著制止了她的話,&ldo;本就沒想再求退路,也不需你有意護著我。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必會辦到。&rdo;我知她所指的&ldo;沒有退路&rdo;是什麼,她覺得我這一去必然再也走不了了。可我所說的&ldo;沒有退路&rdo;卻是結果更加分明,這一去,必是一死。朵頎為我收拾了些簡單的衣服,挑了妝奩中最小卻最珍貴的首飾塞給我:&ldo;宮裡要打點的地方多……你興許用得上。&rdo;我沒有推辭,大大方方地收下。她咬了咬唇,淚意盈盈地道:&ldo;阿宸,多謝你……&rdo;我搖頭:&ldo;這次的事,我是為了救兄長罷了,你不欠我的,也不必謝我;先前的種種,更該是我謝你才是。&rdo;那天,我陪著阿眉在榻上玩了一天,細細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色,什麼也不願錯過。多希望能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嫁人,沒有機會了……我竟是要在她這麼小的時候就離開她。門被&ldo;篤篤&rdo;地叩響,聲音輕輕的還帶著猶豫,朵頎的聲音傳進來:&ldo;阿宸……宮裡的人……來了。&rdo;正文 163車輪轆轆地作著響,車裡的幾個宮女各自靜默地坐著,就如我離宮那時所見的一樣。不同的是,那時人人都是滿臉的頹喪,今日所見的幾人卻都有隱隱的興奮。因為從錦都到煜都是遭貶,而從煜都到錦都卻算得晉位了。再則這裡能見到在煜都永遠見不到的人,帝太后、皇帝、皇后、嬪妃……她們會以為來了這裡就前途無量。反倒是不似那時還有談笑,這一次誰也沒同誰說話。直到馬車停住,各人依次下了車,還是一字不說。我們一起往尚食局去了,現任的尚食迎出來,我並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我,這樣很好。&ldo;這兒不是煜都舊宮,規矩要多得多、嚴得多,出不得錯。你們日後做事都要小心著,免得一不當心連命也沒了。&rdo;她肅然告誡著,眾人齊應了一聲&ldo;諾&rdo;,行禮告退,先去各自房裡安頓。這該是我自小到大做過的最低的位子,從九品,少使,宮女裡的末等。五六個人同住著一間,我將東西收拾好時,正巧有個十六七歲的姑娘走進來,看見我一愣,笑問說:&ldo;你是剛從煜都舊宮來的麼?&rdo;我點點頭:&ldo;是。&rdo;她指了指房間:&ldo;你住這裡?&rdo;我又點頭:&ldo;是。&rdo;&ldo;我也是。&rdo;她笑容更加明媚了,握住我的手說,&ldo;我叫璃蕊,怎麼稱呼姐姐?&rdo;我笑了一笑:&ldo;阿宸……&rdo;她又說:&ldo;我幫姐姐收拾c黃榻吧,空下來的那張c黃許久沒有人用過了,要好好擦一擦才行。&rdo;她幹活很是麻利,長得俊俏,聲音也好聽,我直覺得她在尚食局做這樣一份差使是埋沒了。但轉念想想,有什麼埋不埋沒的?到底是一份平安。她一壁幫我擦著c黃板一壁道:&ldo;姐姐別怕,許尚食就是說話狠些,待人很好的。我幾個月前剛進的宮,也沒覺得規矩嚴到哪裡去,哪有外頭說得那麼可怕?&rdo;我擦完了c黃欄,伸手去撣幔帳上的灰,被灰塵嗆得打了個噴嚏,她回過頭看看我,說:&ldo;摘下來洗洗吧,這個樣子用不得了。&rdo;便一同將那幔帳摘了下來,沾了一手的灰塵,各自撣了撣手,我呼了口氣道:&ldo;晚些再洗吧,先歇一歇。&rdo;璃蕊的熱情讓我覺得有些奇怪,相處了幾日後卻覺她確是心無城府。她也算是我重入宮後頭一個交好的人了,愈發親密起來。尚食局有尚食局的好處,雖比不得在人跟前做事得臉,但因此也不會有太多勞累,更不必留人值夜。璃蕊說得對,許尚食並不是什麼嚴苛的人,歇下來之後,她也允許我們隨意使用廚房,做些宵夜解解饞都可。怡然來找我的時候,一鍋鵪鶉萵筍湯都放得半涼了,我重新點了火來熱,問她為何來得這樣晚。她打了個哈欠:&ldo;剛得空。近兩年陛下睡得也晚,很多時候也不召宮嬪侍寢,就在成舒殿看摺子。&rdo;我淡淡&ldo;哦&rdo;了一聲,將盛好的湯裝進食盒,又盛出一碗來給她:&ldo;你喝一碗再走?&rdo;她笑吟吟地接過:&ldo;甚好,可是有兩年沒嘗過姐姐的手藝了。&rdo;說著抿了一口,我問說:&ldo;味道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