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姐姐?&rdo;她一陣錯愕,心裡有些急了。晏然也是有孩子的人,怎能這樣把話說得不疼不癢?她摸了摸晏然的額頭,&ldo;這是燒沒退還是出了什麼事?姐姐從前不是這樣的……為了阿眉,怎麼能不找到這人?&rdo;她又說:&ldo;到底出了什麼事?若不行……我幫姐姐去查就是了,這事小覷不得,那人在暗處姐姐在明處,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鬧出大事。&rdo;晏然卻突然笑了出來,笑得她一陣發懵,只覺得這一定是燒傻了,再不然就是如陛下所言的&ldo;一孕傻三年&rdo;,晏然還沒傻完。那天她們並未想明白那血書是怎麼回事,只是她明明白白地感覺到……晏然的心情好像突然好了似的。她在宮裡陪了晏然好多日,直到晏宇凌急了,給她寫信說:&ldo;螃蟹差不多可以吃了。&rdo;晏然在旁一下子笑了出來:&ldo;好嘛,古有&lso;陌上開花,可緩緩歸矣&rso;,今兒個是&lso;螃蟹已成,可緩緩歸矣&rso;?&rdo;怡然卻一下子怒了。晏宇凌這是故意氣她,知道她有身孕吃不得這些,偏生拿來饞她。於是回信,告訴晏宇凌她要在宮裡過中秋,讓他和她們&ldo;千里共嬋娟&rdo;去。她們終於得知,那血書是出自婉然之手,她們的心裡都冷透了。&ldo;咱們這個好姐妹,不能再留了。&rdo;晏然這樣說。她們必須除掉她。這個女人的嫉妒心太可怕了,嫉妒晏然也嫉妒她,嫉妒到時時刻刻想要她們的命。大寒那天,她當眾展示了自己的茶藝,叫了婉然與她配合。有太后在,婉然半句推辭的話也不敢有。一步又一步,做得那麼細緻,又始終默不作聲。怡然的手上嫻熟地擺弄著各樣茶器,一點點將婉然推向深淵。御前三然……她想起這個稱號,心中一陣啞笑。旁邊悠悠地起了雅樂,她壓著聲問婉然:&ldo;還記得當年的御前三然麼?&rdo;婉然手上未停,輕有一笑:&ldo;此生不忘。&rdo;&ldo;那你為什麼害姐姐?&rdo;她問她,&ldo;後悔麼?&rdo;她想給自己一個停手的理由。婉然又一聲笑:&ldo;此生不悔。&rdo;怡然無聲一嘆。環顧四周,她不動聲色地數清了殿中的人數,又按著上茶的順序將面前茶盞數了一遍。然後,往其中一盞裡,彈進了麝香。她覺得自己的十指都是冰冷的。她從沒害過人,這是第一次,就是要除掉靜媛夫人腹中的孩子、除掉自己相識多年的姐妹。離座,回到自己席上去,她與晏然相視一笑,點頭示意她:成了。靜媛夫人不會想到她們會在長寧宮如此明目張膽地害她,而她,也有辦法撇清自己的罪責。清茶入口,二人都動了胎氣。一真一假。但,沒有人來得及分辨怡然動胎氣是否有假‐‐她是侯夫人,如若在宮裡出了岔子,沒法跟君侯交代,眼前這位晏充容也不會答應。長寧宮的兩個側殿裡安置下兩個孕婦,兩個已近臨盆卻動了胎氣的孕婦。候在外面的一眾宮嬪覺得奇怪,似乎只有靜媛夫人喊得那樣厲害,那樣撕心裂肺。侯夫人那邊……靜靜的,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最擔心的自是晏然,她請旨進去陪伴怡然,太后準了。殿裡,怡然與她皆是淺笑吟吟。她們早知靜媛夫人的胎有問題,是以屢屢傳怡然進宮,為的就是顯得親暱。如是沒有今天這出,靜媛夫人大概也會挑個合適的日子和她一起動了胎氣,然後一起生子、將她的孩子換走。本也算得個周密的計劃,卻耐不住她們先下手為強。她在喝了一口茶後,長甲輕輕一彈,那杯中便有了麝香,她卻沒有喝第二口。宮正司會查到兩個杯中都有麝香,總不能是她自己害自己。婉然……所有的嫌疑就都落到了她身上。戕害皇裔,那麼多人死在這上面,就連從前寵冠六宮的瑤妃都是。這個罪名,任憑她有天大的本事也背不起。二人微微笑著,心底是按捺不住的悽意。那天,她回了家,晏宇凌陡然鬆了一口氣,焦灼不已地拉著她左看右看,才相信她確實沒事。&ldo;夫君……&rdo;她反握住晏宇凌的手,兩隻手都冰冰涼涼的,沒有絲毫溫度,&ldo;夫君……等孩子大一些,你帶我走吧,我去跟你走江湖,不要做這個侯夫人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