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身份是如何在一家人身上出現的,不過自從他找到了他的妹妹,就逐漸從人們的視野裡淡出了。上一次鋌而走險,好像還是驃騎將軍霍寧落罪的時候,他以燕東第一俠之名召集天下游俠到錦都,劫獄。於遊俠而言這沒什麼可怕的,即便他們知道這或許會丟了性命也沒什麼可怕。快意恩仇,行走江湖圖的不就是這個?但……那件事卻最終不了了之。沒有人知道其間發生了什麼,只是隱約聽說了結尾:驃騎將軍無事,而晏宇凌的妹妹回了宮。和他相熟的幾人知道,他曾說過,這輩子也不會讓他妹妹回宮。如果說那次是造化弄人,這次就簡直是他晏宇凌命中有劫:他妹妹回宮了無妨,他如今娶個宮女回來算怎麼回事?那天晏宇凌喝得微醉。走進新房,怡然正坐在榻邊等他。怡然本就生得美,今日卻比他先前見過的任何一次都更美。她一襲孔雀藍的昏服,正坐榻邊,面頰微紅地朝他一頜首:&ldo;夫君。&rdo;第二天,她按禮數向長輩敬茶‐‐並不是晏宇凌的父母,他的父母已去世多年了。是小妹芷容的養父母,照顧她多年,如今住進了晏府,晏宇凌和芷容把他們當親生父母侍奉。晏然也叮囑過她,切不可虧待了這二老,到底也是對晏家有恩的人。當日,席上卻出現了另一個人,真正讓她激動不已的人‐‐她的母親。晏宇凌笑說:&ldo;府裡夠大,把母親接來同住吧。&rdo;她自不會不答應,最終是母親拒絕了‐‐也在情理之中,她知道母親向來是個不願給別人添麻煩的人。好在母親的住處也在錦都,住得也不差,她也就沒有強勸。夫君、母親、公婆,她有了個完整的家……只差個孩子。上蒼很快就滿足了她這點小小的心願,她有了身孕,那天晏宇凌激動得要把她抱起來,被她慌忙推開,嗔怪道:&ldo;小心動了胎氣。&rdo;她好歹也是個外命婦、又和晏充容相熟,這樣的好事總要進宮去稟一聲。她想了一想,眼睛一翻說:&ldo;不去。充容娘娘多少日子對我不聞不問了,就不讓她知道!她一日不提我就一日不說,不讓這孩子叫她姑姑!&rdo;&ldo;……&rdo;晏宇凌哭笑不得。最後還是小妹芷容要進宮,她才沒攔著她說。順便還囑咐了一句:&ldo;告訴姐姐,她有什麼用得上我這前宮正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rdo;她明白晏然必定在宮裡又有煩心事,才無暇顧及家裡。又是為什麼煩心呢?靜妃?還是……婉然?一聲冷笑。婉然這名字,一看就與她和晏然是姐妹,卻是每每提及就忍不住地心冷。後宮當真是個扭曲人的地方,再好的姐妹也能反目。確實出事了,她進宮見晏然的時候,晏然要她借宮正司之便幫忙查一封血書的字跡。這件事,她推辭了。即便她曾對晏然說過,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但那封血書,牽涉到一個剛死的宮嬪,她不知道事情會鬧到多大。她還有著身孕,現在於她而言的頭等大事,是把這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所以她拒絕得很徹底,那封血書她看也沒有看一眼。過了幾日,皇帝卻突然急召她入宮,原因讓她很害怕‐‐晏然忽地暈了過去,高燒不退,昏迷時一直叫著她的名字。但她當日並未見到晏然,皇帝告訴她說晏然醒了,只是很累,讓她也先去休息,明日再見。那日她睡得不好,清晨早早地就起了身,知道晏然要先去晨省,就在簌淵宮門口等她。看見她的步輦回來,她忙迎了上去,鬆了口氣關切道:&ldo;姐姐出了什麼事?&rdo;晏然的神色淡淡的,握著她的手似乎也沒有什麼力氣:&ldo;沒事。許是暑氣重了些。我夏日裡最是大病小病不斷,你知道的。&rdo;她們一同進了殿,說起血書的事,晏然告訴她說託林晉去宮正司查了,卻並未查出結果。怡然蹙了眉頭,沉吟了許久,她說:&ldo;宮裡不該有宮正司查不出的筆跡。若連個筆跡都查不清楚,還要宮正司幹什麼?姐姐讓林晉再查去,斷不能如此放下此事。&rdo;她說得甚是篤定,沒注意到晏然的神色一亮,只聽晏然輕喟說:&ldo;算了。宮裡想害我的人多了,查出這個也還有下一個,不理她就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