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倒也不必。&rdo;陳夫人款款笑著，意思分明地一福，&ldo;妾身帶她回去便好，妾身告退。&rdo;言罷不再多等半刻，頷首便往外退，又眉眼帶笑地喚了宮人進來為皇后換茶。皇后見有了旁人，自不好再強作阻攔，眼睜睜看著紅衣離開，手中瓷盞狠狠一擲。&ldo;真是從沒有過這樣的事。&rdo;出了長秋宮的宮門，陳夫人的面容便冷了下來，回眸一瞟紅衣：&ldo;就是我這個親姐姐，都不敢開這樣的口。你也忒沒規矩。&rdo;&ldo;夫人……&rdo;紅衣想同她解釋，一顆心又亂得挑不出哪句話能說，終一咬唇，&ldo;夫人恕罪。&rdo;&ldo;行了，仗著臨川寵你，做都做了，何必再假惺惺地求我&lso;恕罪&rso;？&rdo;陳夫人說著清冷一笑，不再看她，繼續向拱門的方向走去，連宮人特意備好的步輦都沒心思坐。行出宮門，馬車在外等著，陳夫人冷著臉上了車，紅衣也跟上去，在車中繼續維持著這般死寂。也暗怪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夠強，但這情況真是越想便越可怕‐‐皇帝瞞著雙方靜觀變數，無論怎樣想，都是他不那麼相信席臨川了。手握重兵的將領遭帝王猜忌，這是多麼可怕地事情……可能有無盡的危險，甚至有可能皇帝現在已然起了殺心了，只要待得時機成熟，他們一個都跑不了。紅衣輕打了個哆嗦，立時便聽到冷言冷語：&ldo;這副樣子做給誰看！&rdo;她抬一抬頭，復又低下去，什麼也未說，沒有心情與陳夫人爭執。無聲地吁了口氣，輕道了兩個字：&ldo;抱歉。&rdo;陳夫人淡看著她虛弱的神色，心中竟有點矛盾起來。掙扎了好一陣子，猶猶豫豫地伸出手去。紅衣忽覺背上被輕一撫，微怔，抬眼望向她，陳夫人緊蹙著眉頭一喟，仍是冷言冷語：&ldo;擺著張臉真是難看得很。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rdo;這是頭回聽陳夫人主動用這般和緩的口氣同她說話，紅衣默了片刻，卻只能搖頭：&ldo;沒什麼……我、我不知道怎麼同夫人說……&rdo;&ldo;那就回去和臨川說。&rdo;陳夫人接話平淡，覷著她無奈道，&ldo;自己憂心忡忡的有什麼用？我不管方才皇后娘娘同你說了什麼，必是和臨川的事情有關，你總要和他打商量的，不必先嚇壞了自己。&rdo;紅衣點一點頭，深吸一口氣，望著簾外街景緩神，耳邊聽得陳夫人又道：&ldo;憑你這個樣子還想阻住清歡進府？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宮宴一年裡有多少次？次次都這樣，一年下來臨川就把人得罪盡了。&rdo;陳夫人刻薄地說了她一路，十句裡又難免有那麼一兩句是反過來開解。刀子嘴豆腐心的味道弄得紅衣心裡愈加複雜，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她得話，一邊又在掂量擺在眼前的棋局，心緒翻來覆去的，時間反倒顯得過得很快。馬車忽地停下，紅衣揭開簾子一看，已到席府門口。她如方才進宮時一般先行下了車去，又回過身去扶陳夫人。府門開啟，小廝見了禮，又有一直候著的婢子迎上前來，很機靈地要扶陳夫人。陳夫人搭在紅衣手上的手卻沒松，一睇那兩個婢子，淡聲道：&ldo;去告訴公子，我們已回來了，一會兒便過去。&rdo;&ldo;夫人？&rdo;紅衣不安地輕喚了一聲，不知在去找席臨川之前，陳夫人還要帶她去什麼地方。兩個婢子離開了，陳夫人邁過第二道院門就停了腳，一握紅衣的手：&ldo;我跟你說清楚。&rdo;紅衣稍頷首，陳夫人輕道：&ldo;我看得出，必是皇后方才說了什麼嚇住了你。但你萬不能因為心裡害怕，就不敢同臨川說。許多事你辨不清真假、更處理不來，只能讓他去琢磨。&rdo;&ldo;諾……&rdo;紅衣靜靜一福，陳夫人又說，&ldo;行了，去我房裡吃些東西再去找臨川，免得一會兒說起煩心事更沒胃口，一直餓到明早。&rdo;她說罷便徑直朝著自己的住處去了，沒問紅衣想或不想，紅衣也只好安安靜靜地跟著她去。婢子備了晚膳呈上，數道精緻菜餚擺在面前，二人又成了那誰都不理誰的陣勢，吃得寂靜無聲。晚膳後，陳夫人並沒有和她一同去找席臨川。挑了個婢子為她打著籠燈，自己則去沐浴休息了。這於紅衣而言實在太好，陳夫人若在，她還真不知那些話能否直接告訴席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