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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她看看太醫又看向席臨川。銀針還在繼續捻轉著,好像在微顯蘇麻的針感間,胸腔都被開啟了似的,覺得無比順暢。於是她的心也平靜下來,雖則還在奇怪這整樁始末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到底清楚自己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了。針灸持續了將近一刻,她已完全呼吸如常。銀針取下後又搭了脈,太醫開了方子交給宦官去取藥,又向席臨川施了一禮,告退。屋裡重新安靜下來,席臨川突然有些無所適從。初緩過來的紅衣望著他的目光還是怔怔的,帶著些許狐疑,像是在看一本言辭古奧的兵書一樣。他咳嗽了一聲,心虛地自行解釋了起來:&ldo;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跟你一樣起疹子,喝了酒後也呼吸不暢,她就是青豆過敏。&rdo;上一世的她,就是青豆過敏。一點都碰不得,一吃就起疹子。所以她自己也小心,在二人相熟之處就告訴他了這回事。而對於飲酒出的問題,則是後來才發現的。那是她有一回吃了些雞丁,沒碰裡面的青豆‐‐偶有別的菜裡有青豆,她也是這樣&ldo;繞著吃&rdo;的,沒出過問題。可那天他在,她同飲了些酒。之後就是與方才差不多的事了,席府裡好一陣折騰,二人都心有餘悸,此後就牢記了酒會催發敏症這回事,再然後,府裡索性見不到青豆了。他不知不覺地記到現在。紅衣卻不知道這番糾葛。聽罷他的解釋,想了一想,解釋得言簡意賅:&ldo;有些日子沒吃過青豆了。能成為過敏源的東西很多,公子那位朋友是因為青豆,但我並不一定……&rdo;他聽得神色一震。……她並不知道自己青豆過敏?&ldo;方才多謝公子。&rdo;她站起身來屈膝一福,筋疲力竭的樣子讓他不好再問什麼。復又把那c黃被子拿給她,囑咐她好生休息。燭火吹滅,月光映過窗欞,在地上勾勒出一個黑白分明的圖案。圖案就在榻前不遠處的地面上,席臨川仔細看了看,是宮中常見的&ldo;喜上梅梢&rdo;。他就這麼默默地看了一會兒,強定著心神,想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那陣子他確實是想殺了紅衣的,如果那一箭再準一點,她就已經死了。後來因為各樣細微的差別、也因他想弄明白她和赫契的關係究竟是怎麼回事,故而留了他一命……但他卻始終沒想過他會在她犯了敏症的時候救她,而不是順水推舟地就此讓她死了。他自認不是會在所謂&ldo;舊情&rdo;裡脫不開的人,尤其是……他明知道有多少人死在她手裡。可是……方才她喘得那麼厲害,纖瘦的身子扶著c黃欄,顯得無助極了。直讓他想起……那次在官衙裡,她不知道他只是想讓她長個記性,被&ldo;杖一百、徒三年&rdo;嚇得夠嗆,在大堂裡哭得嗚嗚咽咽,卻沒有人理。卻也同樣是這個人,片刻前還在同他據理力爭,怒斥他黑白不分、怒斥官府不作為。義憤填膺的樣子正直極了,讓他一而再地覺得是自己錯了。她太不像記憶中的紅衣。紅衣一覺睡得沉沉,直至被縷詞拍著肩頭叫醒。&ldo;怎麼了?&rdo;她迷迷糊糊的,縷詞輕輕道:&ldo;剛才打更了,五更天。我聽著動靜,好像公子起來了。&rdo;&ldo;哦……&rdo;她喃喃地應了一聲,多多少少明白縷詞是什麼意思。‐‐沒留宮人、也沒有別的婢子一同進宮,就只能她二人服侍去。五更天,這才凌晨三點啊!紅衣強打精神爬起來,覺得眼皮有千斤重。穿戴整齊,又打了水來簡單盥洗,二人一併往席臨川房裡去時,他卻已往外走了。經過二人身側時打了個哈欠,散漫地飄出了句:&ldo;我去早朝,你們起這麼早幹什麼?&rdo;弄得紅衣直瞪擾人清夢的縷詞。二人便也沒有再睡‐‐畢竟,梳妝打扮一番頗費工夫,重弄一遍很是麻煩。在側間裡用了早些時候送進來的早膳之後,兩人無事可做,只好大眼瞪小眼地等著席臨川回來,然後回府。終於聽到腳步聲。無聊到打瞌睡的紅衣眼睛一亮,縷詞卻皺皺眉頭:&ldo;不是公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