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紅衣急喘著氣,沒有答話,甚至已沒有力氣去想他那句&ldo;你吃青豆了?&rdo;是什麼意思。她的嘴唇已泛了淺紫,席臨川怔了怔,奪門而出。這不是他頭一回在宮中留宿,宮裡知道他的習慣,未在院中留人。但好在,出了這一方小院,想找個宮人還是不難的。恰巧巡夜經過的宦官被他猛地一拽,驚了一跳,藉著宮燈的微光看了一看,滿目驚詫:&ldo;君、君侯?&rdo;&ldo;去找太醫來!&rdo;席臨川喝道。一語震耳,那宦官甚至沒想起來該問一句出了什麼事,條件反射般地一應就去了。席臨川再回房裡的時候,紅衣的呼吸聲已經沉重急促得無法言述。原該是簡單平常的事,她卻好像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上面,一呼、一吸,喘出不正常的響聲,還是得不到緩解。面色被憋出了一層潮紅,她扶著c黃欄的手都發著抖。見他回來也無暇顧及,更抽不開工夫說什麼,只是繼續急喘著。這情形讓席臨川束手無策,眉頭緊皺,唯一能做的,就是伸手把她扶穩了,一同盼著太醫快點來。紅衣簡直被這前所未有的呼吸困難激出了對死亡的恐懼。恐懼中,彷彿能更分明地察覺出呼吸一次比一次不暢,撥出的氣越來越多、吸進的卻越來越少。窒息死亡……她大腦迷糊地瞎想著,窒息死亡要多久來著?好像是五分鐘?但怎麼會突然這樣……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怔然望向在旁扶著她的席臨川。席臨川被她緊蹙的眉心間透出的痛恨一驚。紅衣艱難地冷笑著,心下只怪自己這回想偏了。一直知道席臨川不待見自己,最初的時候到了恨不能弄死她的地步。但她以為……近來是有些緩解了的,比如他得知那些孩子的事後並沒有真把她送去&ldo;杖一百、徒三年&rdo;,再比如宴席上何慶那一劍刺過來的時候,他是把她猛拽到身後救了她一命,而不是把她推上前去送死……再者,她的命一直是握在他手裡的,她以為他犯不著用下毒這類下三濫且拐彎抹角的手段要她的命。所以,他遞過來的那杯溫酒她喝了,他拿給她的那壺水她也喝了。結果居然……銀牙一咬,紅衣狠掙開他的手,聽得一聲驚語:&ldo;紅衣?!&rdo;她不管不顧地向外跑去,半推半撞開門,滿院月色如霜,急喘間涼意透心,倒好像舒服了些。有腳步聲追了過來,她彎著腰撫著胸口回頭望去,席臨川的腳步停在了門邊。她憤怒地看著他。清冷的月光把他身後的影子拽出了好長,紅牆白月黑影映在一起,互相映襯著,圈出十足的恐懼感,好像要把她活活壓死。她是尚沒有能力逃開他的,只是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恨她到這個地步。連個速死都不給,偏要像貓捉老鼠一樣把她慢慢折磨死。和懸疑片裡變態殺人狂的心理有的一拼!要不是缺氧影響全身機能,紅衣真有心玩命往外跑,能跑多遠跑多遠,就算橫豎都是一死,也不要死在席臨川面前。據說虐殺者看人嚥氣的一瞬間會有別樣的痛快,她能做的,大概也就剩不讓他那麼痛快了。外面也傳來腳步聲,急急匆匆的。太醫隨著方才那宦官一同進了院,席臨川抬眸瞧了一眼,便要上前帶紅衣回房。紅衣卻掙著不肯動。他轉回頭來,看著她喘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地犯犟,眉頭一挑,手上添了三分力,便把她拽動了。紅衣哪裡能跟他拼力氣,腳下一個趔趄後忙站穩了,被他拽回屋裡。她幾乎是被&ldo;甩&rdo;在榻旁的。扶在榻邊緩著神,耳聞背後交談清晰。&ldo;她青豆過敏得厲害,又喝了酒。&rdo;這是席臨川的聲音。靜了短短一瞬,就聽到了太醫說:&ldo;先指了這喘再說。&rdo;而後有木箱輕開的微響,她還沒來得及看看情況,太醫已走到了身邊。恰好她的手搭在榻上,銀針便不偏不倚地刺進了魚際。紅衣眼睜睜看著,狠一抽氣,再細一感覺……其實並不疼。銀針在太醫指間捻轉著,有微弱的針感往上竄著,直竄到上臂。紅衣任憑擺佈地看著,過了一會兒,卻覺呼吸順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