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夢,夢中,她四處找尋著某樣東西,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找什麼,也不知那樣東西在哪裡,迷茫而無所措,直到掙扎著醒來,才發現是一場夢。現下,她終於明白,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是什麼?內心無限渴望,卻又無法得到的感覺,讓她難以置信地認清了一個現實,就是她竟然愛上了一個她根本不該愛也不可以去愛的男人。所以當看到他溫柔地對著別的女人,內心強烈的嫉妒讓她失去了尋常的理性與理智。也許早在玉華殿內,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胸口之處那顆平靜的心便再也不會像以往一樣麻木地跳動了。也許那時的她並不知道,那不敢造次的驚鴻一瞥,她已然心動了。也許她不知道,其實她一直在拼命地壓抑著想多看他一眼的渴望,壓抑著之後避免與別人談起他的慾望,壓抑著將愛慕之情深埋在心底不易觸及的地方,不讓這顆種子發芽。也許百花堂裡的強迫,她是恨他的,但清風別苑的那一次,她會開口求他,真的只是因為中了冰火兩重天嗎?不求他,她可以去求別的男人,貞潔從來就不是她看得最重的東西,只有她自己心底最清楚,她沒有辦法接受別的男人,就算是他用再惡毒的言語傷害她,她也沒有辦法接受別的男人。是否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內心已經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所以不曾察覺罷了。平陽坡,他一次又一次將她從那些殺手手中救下,甚至為她擋了致命的一箭,她的眼淚便再也止不住狂湧而出。從來沒有一刻會像那時候,脆弱得放聲大哭。也許,正是這一箭,開啟了她封閉了許久的心鎖。她想的再也不是自己會死掉,而是害怕他就這樣死在那裡。他抱著她跳下濟河的時候,她窩在他懷裡時候,第一次有了一種就這樣死掉,她也願意的想法。他問她為何不走,為何要救他?若是離開了,她便自由了,他再想找到她折磨她這種可能為零。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因為她知道如果這樣走了,她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他了。那個時候,她再也沒有想過要自由,而是滿腦子裝得全部都是他。在山裡的幾日,雖然是這一生一世裡最疲累最絕望的時候,可是他卻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溫暖感覺。就算是連著幾日啃著酸澀的野果,心中都覺得十分的甜。有過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有過一個荒唐的念頭,就這樣在這山裡過一輩子,可是這個念頭只停留了瞬眼的一瞬間,因為不可能。他奪走了她的自由,奪走了她的貞潔,奪走了她的目光,還奪走了她的心。她竟然愛上了他,愛上這個她終日裡都念著是毒藥,會讓人下地獄的男人。他蠻不講理,習慣性凶神惡煞,偶爾也會難得一露溫柔,病重時虛弱無力又無助的時候叫人心疼。她根本無法理清,究竟是在何時,他已深深駐進了她的內心。他柔淺如風的聲音,他俊朗迷人的淺笑,都是在那山裡給予她的,此生此世如何忘掉?可是,這一切,只不過隔了短短的時日,全部都給了別的女人。原來她是這樣的嫉妒啊。他終有一天會娶妻生子的,就算不是這個許家小姐,也會是別的女人。每天夢中,她想要找尋的東西,想要得到的東西,竟然就是他……這種看不到得不到的感覺,就像是螞蟻在一點一點啃噬著她的心。她以為她此生不會為誰動情,可是卻突然變得這樣貪心,再不是以前的無慾無求,她該要怎麼辦?她的手臂緊緊地抱著腿,將臉埋著雙膝之間,眼淚早已控制不住地流滿了整張臉。下人們將覽翠亭收拾乾淨之後,司行風便無心再應付許碧柔,隨便找了個藉口,送許碧柔離開。他滿腦子想得都是夏品妤這個女人,方才她打碎盤子的驚慌失措的樣子,倒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到。撞見主人與女人調情,所以才會這種反應麼?不是,絕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