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妤不由地輕蹙起眉頭,那夜雖未曾直接應了胭脂,但自己卻仍是動了惻隱之心,跟尚儀請命,自願來當守這玉華殿。還有為數不多的七個月便可以出宮了,這玉華殿上是決計不能出任何差錯。她定了定神,整了整手中的華衣,垂著眼簾趕緊上前。品妤的出現,正好及時地提醒了含煙的失態。含煙輕吐粉舌,收回目光繼續手中的活。幸好,那位絕美的侯爺只是別過了臉,未曾與自己計較。司行風冷冷地掃了一眼眼前又一個垂著臉躬著身,正高高捧著衣裳的綠裳宮女,不由地冷嗤一聲,將那套華衣隨手一推,揭了身上的絲被,便裸著身子下了榻,赤著足往屏風後的溫泉池走去。這初春的天氣尚寒,殿內雖點了暖爐,他卻不畏寒冷的裸著身子下榻,讓品妤也不禁怔然,只能恭敬地退居一旁。含煙見了,更是羞紅了臉,目光都不知該投向何處。直到一陣水聲響起,品妤懸著的整顆心才落回了原位,方能直起了腰。人剛舒了一口氣,一旁地含煙便貼了過來,悄聲道:“品妤姐,你有沒有瞧見侯爺的相貎?好俊哦,含煙從未見過這麼……”品妤望著滿臉興奮含煙,不禁出言打斷了她:“待會要伺候侯爺更衣了。”說完,便將手中的衣裳遞至含煙的手中,自己則另取了一塊幹松的軟布,轉往偏殿。含煙吐了吐粉舌,悻然地端著衣服跟在品妤的身後。偏殿內,白茫茫的霧氣繚繞。品妤與含煙兩人靜靜地守在池邊。品妤始終垂著臉,含煙則是痴笑地凝望著池中人的背影。司行風將整個身體都沒在溫熱的泉水之中,雙手僵硬地以那池中的鮮花瓣搓洗著身子。望著池中那悠悠地飄浮於水面的花瓣,夾雜著朵朵豔紅,紅得就象那些禽獸的血,強烈地刺激著他的眼。從五年多前那個人間煉獄裡出來之後,他就曾對天起誓,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報仇,再賤的不過是這條命而已。關群又查到幾個人的下落,再過不了多久,那份名單,就可以永遠的長眠地下了。他的眼眸含著笑,他的眉毛含著笑,他的薄唇含著笑。那笑容裡透著難以釋懷的秘密,那笑容裡寫滿了滄桑與冷漠……驀地,他的大掌一收,用力一握,便將手中的那朵情花緊緊地握在手中,手掌再張開時,那朵情花便再無之前的鮮豔玉滴,花瓣殘缺,醜態不堪入目。他甩手便將那朵殘花棄之,猛地便從池中站起身,一步步地邁向池邊。當一雙修長的腿立在品妤的眼前,品妤連忙執起手中軟布退至他的身後,從司行風滴著水滴的長髮開始,細心地輕輕為他擦拭。這是 平白無辜-->司行風低眸看著正在忙碌的品妤,這個女人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面對他□而不曾用正眼凝望他的,似乎她的眼中除了他身上的水,還是他身上的水。沒想到這王宮裡竟還有這樣一個異類存在,他不禁勾了勾唇。品妤也覺察到面前這個男人似乎正以好奇的目光審視著她,手下的動作略頓,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地抬眸望了他一眼,他竟然望著自己在笑,雖然這笑容看上去極淡,若有若無,但確確實實他在看著她笑。她急忙垂下眼,抿緊了嘴角,繼續著自己手中應做的事。司行風唇際的笑意漸漸加深,眸中光色瀲灩。他想起來了,眼前這個特別的宮女正是那日讓居袁修失態之人。若是他沒記錯,那居大人口中喚得正是品姑娘。這個女人倒真是特別,平庸的姿色,與宮中如雲的美女相比,差去甚遠,以西陵川愛美成痴的性子,她能留出現在玉華殿,這倒是令他意外。未久,司行風全身已穿戴整齊,品妤與含煙方恭敬地退至一旁,彎著身恭送他離開。豈料,他卻在要邁出玉華殿時,又折回了頭,在品妤的面前頓住了腳步。品妤輕捏了下衣裙,垂著首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示意。司行風抿著薄唇,盯著一直彎著身的她,一動不動。含煙同樣垂著首,不敢呼氣,忍不住抬眼瞄了瞄這位陰晴不定的侯爺,卻發現他正一臉好奇地盯著品妤姐。驀地,司行風開了口,聲音清朗有力:“你叫什麼名字?”眼睫微顫,品妤望著立於眼前的一雙繡紋錦靴,緩緩跪下,恭敬地回道:“回稟侯爺,奴婢姓夏名品妤。”姓夏?又是一個姓夏的?司行風但聽她開口說姓夏這個字,驟然雙拳緊握,彷彿要將自己的指甲給剌入掌心的肉裡。司行風立在那一動不動,一陣長長的沉默。品妤睇望眼前立了很久的靴子,直覺告訴她他在盯著她看。眼光能及的地方剛好瞧見他緊握的雙拳青筋暴露,已然感受到他身上彌散開來的莫明怒氣,她交疊相握的雙手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力道。“姓夏?!”他的聲音冰冷異寒。“是。”品妤輕應一聲,頭與身子便垂地更低了。不知跪了多久,司行風終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玉華殿,聽著那離去的沉穩腳步聲,品妤方才吐了一口氣,鬆開了緊緊交握的雙手,竟發現手心裡滲滿了密密細汗。“品妤姐!”含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