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牙心裡有些發慌,從面色就能看得出來,猛地踏前了一步,公孫隰朋立刻反應,&ldo;嗤‐‐&rdo;一聲,長劍出鞘,猛地引出,一下搭在易牙的脖頸上,劍尖鋒利,幾乎將易牙的脖頸劃破,厲聲說:&ldo;大膽雍巫,退後!&rdo;齊侯倒是很滿意公孫隰朋的反應,笑了笑,抬起手來制止公孫隰朋,隨即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臉,臉頰上那道傷疤已經幾乎不見了,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那裡曾經受過重傷。齊侯的大拇指反手頂在自己的下巴上,用食指輕輕磨蹭著臉頰上那道看不見的傷痕,眯起眼睛,笑著說:&ldo;你和荻兒,都是周人血脈。&rdo; 糾兒&ldo;你和荻兒,都是周人血脈。&rdo;&ldo;什麼?&rdo;易牙顯然愣了一下,隨即用一種很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齊侯,彷彿齊侯說的是一種頑笑,冷笑了一聲,說:&ldo;事到如今,你又不想招降,還編這些故事做什麼?&rdo;齊侯淡淡的笑了一聲,重複說:&ldo;你和荻兒,都是周人血脈。&rdo;他重複了一遍,易牙盯著齊侯,皺了皺眉,顯然想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出口,反而看了一眼公孫隰朋,公孫隰朋戒備的站在旁邊,將自己的佩劍&ldo;嗤!&rdo;的一聲重新收回鞘中,也沒有說話。齊侯繼續說:&ldo;若隰朋的調查不錯,你本是邢國人,邢國地處邊疆,西戎和北狄經常在邢國邊界活動略多,與晉、燕、秦、衛乃是中土之地的屏障,近些年來,戎荻從晉燕兩國中夾縫生存,一直蔓延向內滲透,邢國已經開始不堪重負了,屢次遭到劫掠……&rdo;他說著,看向易牙,說:&ldo;你身上,就流著邢國人的血。&rdo;易牙更是皺眉,說:&ldo;你要羞辱我?&rdo;齊侯淡淡的笑了一聲,說:&ldo;身為一個被放棄的兵卒,孤需要再羞辱你麼?這樣不是自損孤的身份麼?你需要的不是羞辱,而是可憐。&rdo;易牙似乎不為所動,也是淡淡一笑,說:&ldo;我不會信你。&rdo;齊侯也不怎麼著急,背過身來,輕笑說:&ldo;你若真是王子,伏擊兵敗之後,可有族人聯絡你?&rdo;易牙看了一眼齊侯的背影,嗓子滾動了一下,沒有說話。齊侯又說:&ldo;你若真是王子,在族中可有自己的姓名?據孤所知,你可只有一個名字,叫做雍巫。&rdo;易牙呼吸似乎開始急促了起來,吳糾站在齊侯身後,他沒有背過身去,正好看到了易牙的表情,易牙臉上的肌肉似乎在跳動,或者是抽搐,他的嗓子快速的滾動著,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眼睛也在快速的抖動著,這是在回憶的一種表現。齊侯笑了笑,又說:&ldo;你若真是王子……&rdo;他的話剛說到這裡,易牙突然厲喝一聲說:&ldo;不要再說了!&rdo;他說著,又踏前一步,公孫隰朋眼睛一眯,長劍猛地再次出手,&ldo;嗤&rdo;一聲,這回易牙反應也很快,他雖不會武功,但是常年工於理膳,動作也是頗為凌厲的,一把攥住公孫隰朋手上的利刃,手掌頓時被劃破,五指的鮮血順著血槽子快速往下淌。公孫隰朋嚇了一跳,說:&ldo;你……&rdo;他的話並沒有說出口,易牙攥著他的佩劍,只是冷冷的說:&ldo;不必再說了。&rdo;他說著,甩開佩劍,走到一邊,面對著灰敗的牆坐下來,說:&ldo;兵敗為寇,要殺要剮隨便你們。&rdo;齊侯笑著回過身來,挑眉說:&ldo;恐怕早在沒人聯絡你的時候,你已經發現被人當做了棄卒,畢竟……你很聰明。&rdo;易牙的確聰明,善解人意,堪稱長著一副玲瓏心肝,不然他一個膳夫,如果只是會做飯切肉,上輩子齊侯怎麼可能想要封他為國相,讓他接替病重的管仲之位呢?易牙的聰明,如今還沒有完全表現出來,畢竟他還在隱忍的做一個膳夫,但是齊侯完全知道,按照他的聰明才智,恐怕早就發現被族人拋棄了。如今齊侯點破了這層紗,易牙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他從沒有族人的名字,因為族人告訴他,他從小開始便要培養成一個細作,學習周人的習俗和說話方式,他日後要為族人做一番大事兒。易牙信以為真了,從小灌輸了這樣的理念,他們一邊培養他做細作,一邊叫他王子,給他灌蜜糖,讓他忠心不二。可是如今失敗了,易牙又被輕易的拋棄,彷彿就是拋棄了一件不起眼的東西,很多時候易牙都在想,或許族人會來救自己,畢竟自己是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