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將圄門開啟,&ldo;吱呀‐‐&rdo;一聲,眾人就看到灰暗的牢房中,一個年輕男子坐在牢房的通氣窗下,他一腿曲起,手指在膝蓋上,撐著尖尖的下巴,另外一腿伸直,若不是因為身上帶著黑色的鎖鏈,恐怕還以為這個男子正在閒適的曬著冬日的暖陽。那男子沒有平日裡暗紅的衣裳,而是一身囚服,看起來顯得清瘦了幾分,但是臉上的神采依然淡淡的,染著幾分溫柔和笑意。正是易牙。他聽到開門的聲音並沒有回頭看,只是輕聲說:&ldo;今日要行刑了麼?&rdo;看守說:&ldo;雍巫,大司行來審問你了。&rdo;他說著,易牙終於回過頭來,眼中帶著一絲驚訝,看到了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公孫隰朋,隨即笑了一聲。看守見他無禮,當即用劍擊打著牢門,喝道:&ldo;雍巫,見到大司行何故不作禮?!&rdo;公孫隰朋卻抬起手來,制止了他的話,淡淡的說:&ldo;都且出去。&rdo;這裡關押的都是細作,看守們清楚得很,審問鮮少有可以讓人旁聽的,於是侍從和看守就退了出去,將門帶上,遠遠的站著待命。易牙坐著沒有動,公孫隰朋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走動了一步,慢慢走近易牙,眯眼打量著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波動,淡淡的說:&ldo;白狄人的王子,利用雍氏接回庶子的機會,冒名頂替潛入雍氏,以膳夫的身份潛入齊宮,我說的對麼?&rdo;易牙只是淡淡的笑了一聲,看著公孫隰朋的右手一直搭在佩劍上,並且緊緊握住,他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縱橫著。易牙掃了一眼,笑著說:&ldo;公孫將軍何故如此緊張,我的底細不是已經被你調查的一清二楚了麼?我不會武藝,公孫將軍大可放心。&rdo;公孫隰朋卻不把手從佩劍上鬆下來,嘴角往下壓著,沉著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說:&ldo;在梁丘邑之時,你說你在晉國邊境受到白狄人劫掠,被我救下,自然也是騙人的了?&rdo;易牙淡淡的點了點頭,說:&ldo;是。&rdo;公孫隰朋又說:&ldo;你說荻兒是你友人的遺子,也是騙人的了?&rdo;易牙又點了點頭,說:&ldo;也是。&rdo;公孫隰朋第三次發問說:&ldo;你帶荻兒在身邊,是因為你想用荻兒掩人耳目,給你做擋箭的盾牌?&rdo;易牙這回頓了頓,隨即說:&ldo;我不可否認,畢竟我知大司行心善。&rdo;公孫隰朋突然哈哈的笑了一聲,額上青筋直蹦,說:&ldo;你知我心善?隰朋在官場整整二十年,手上染的血,比你身上的血還要多,我並非是個心善的人。荻兒呢?你這入獄足月,你可知被你利用的荻兒在想什麼?在他心裡,你不該呆在這地方!&rdo;公孫隰朋說著,他的手握著佩劍,佩劍竟然發出&ldo;嗡嗡&rdo;的金鳴聲。易牙聽了終於有些動容,卻是眯了眯眼睛,冷冷的說:&ldo;公孫將軍還真是一個大義英雄,只可惜咱們各為其主,巫今日所做,心中並未有半絲後悔。公孫將軍,荻兒是周朝血脈,乃是巫在邊村所救,並不知父母是誰,巫救他一命,並沒有對不住荻兒,若說有什麼,便是有些遺憾,不能再見他一面,荻兒這孩子,巫確實是喜歡的。&rdo;公孫隰朋聽了他的話,反而笑了一聲,似乎有些哂笑,說:&ldo;周朝血脈?&rdo;易牙以為他不信,會錯了公孫隰朋的意思,臉色一沉,連忙說:&ldo;荻兒確是周朝血脈,並非我族人,再者說,荻兒現在乃是公子糾的義子,你們齊國的國君,不會連一個孩子也不放過罷?&rdo;公孫隰朋只是看著他,說:&ldo;你放心,荻兒不會有事,隰朋說的,是你。&rdo;易牙沒聽懂他的話,皺起眉來,說:&ldo;將軍何意?&rdo;公孫隰朋看著易牙,嗓子滾動了兩下,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突聽笑聲由遠及近,很快就看到牢門被&ldo;吱呀&rdo;一聲推開,一身黑色朝袍,頭戴冠冕的齊侯從外面走進來,後面跟著吳糾。吳糾見這牢房骯髒,有些皺眉,但現在並非是潔癖的時候,只得忍耐下來。齊侯心情大好的模樣,上下打量了一眼易牙,說:&ldo;白狄人的王子,想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有何難?孤親口告訴你便是。&rdo;易牙更是皺著眉,從地上緩緩站起來,看著那三個人,說:&ldo;到底什麼意思。&rdo;齊侯笑了笑,幽幽的說:&ldo;你方才說,各為其主,那便是大錯特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