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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下耳機:&ldo;我聰明。&rdo;我們無聊的在街上散步,他有些沉悶,似乎在想事情,又似乎不開心,一會低著頭,一會又看天。&ldo;你怎麼了?&rdo;&ldo;沒怎麼。&rdo;&ldo;哦。&rdo;他不告訴我的那一剎那,還是有不開心流出來,對於一個突然出現在我生活裡的陌生人,竟然不是因為不被信任,而更好像因為不夠資格知道一些重要的迷人的秘密,十六歲的我並不會探究這種心理,如果我早一點明智…如果。陳染突然吹了聲口哨,引得路邊的幼貓警惕的瞅他,很小很漂亮的花貓。他蹲了下去,小貓悄無聲息的踱步過來,軟綿軟的步伐,倒也不畏人,尾巴優美的彎曲。&ldo;喜歡貓?&rdo;&ldo;那當然。&rdo;他抱過小貓,開心的逗弄。&ldo;我喜歡小狗。&rdo;&ldo;不可理喻。&rdo;貓會跑掉,它從你這得到想要的就會跑掉,而小狗,你對它好,它就永遠對你好,等你一輩子。多麼愚蠢而自私的理由,我沒說出口,只聽見小貓喵地叫了一聲,杏仁狀的黃眼睛緊盯著我,讓我泛起了比以往更為恐懼的心愫。不覺中就那樣怪異的審視他們,直到陳染抬起頭:&ldo;你不喜歡貓,你是壞人。&rdo;…&ldo;不是問我為什麼來這麼,走。&rdo;他又笑起來,眼睛眯眯的。原來他並不住在旅館,因為在這待了好幾個月,便租了套房子,離市中心挺遠的,坐了兩個小時的車,才到達那個小樓。狹窄陰暗的樓梯,他走後面,突然就問你怎麼不怕我圖謀不軌啊,我回頭說你想不軌並不需要圖謀,然後聽他悶聲笑著尾隨。屋裡的牆壁上畫滿了抽象的事物,一個沙發斜在中間,旁邊的木桌上放著很多書籍,和菸灰缸。&ldo;甭客氣,&rdo;他指著沙發讓我坐,又湊到櫃子裡亂翻。&ldo;值得我客氣嘛,你就住這啊?&rdo;拿開鋪在沙發上的薄被,我陷入柔軟之中,倒是挺舒服的。&ldo;嗯,你屁股壓著我的床了。&rdo;他抱著個大盒子和兩罐可樂過來,我接過前者,開啟蓋子一看,好多好多照片。&ldo;都是你照的?&rdo;&ldo;嗯,&rdo;陳染啪啪兩聲把可樂開啟,坐在我旁邊:&ldo;什麼都有,那天實在沒意思上山了,結果撿找你了,前一天我養的貓沒了,你倆特像。&rdo;我哼一聲:&ldo;你還喜歡攝影呢?有你不喜歡的嗎?&rdo;&ldo;不算攝影,就從鏡頭裡觀察別的特有意思,反正學校請病假不愛上,就跟這窩著吧。&rdo;他的鏡頭下,有城市,有角落,有人,有貓,有山水,有植物,都採取了奇怪的角度,比如從半截高樓中間伸出去往上拍的擦玻璃工人,垃圾堆裡的青蛙眼睛佔了半張相片,紫色的花下有個衛生巾…我一張一張看著,看著他眼裡的世界,感覺特別充實,為什麼以前的人用大千形容世界呢,現在似乎有點懂了,不知過了多久,我拿著看不出的作品問他,才發現他早已睡了。頭離我的肩,很近。剛剛覺得,他真的是一個禁看的人,特別是眼睛,睫毛長而黑,閉上也那麼美,隨著呼吸微微顫抖,像是翩躚的蝴蝶。累壞了吧…住得這麼遠,還要在市裡到處跑…我目光無意識的順著他的方向飄過。每個人都無法抵抗的,就是好奇心。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便不由自主地就輕輕站起來,小心走過去,推開對面的木門。光線細微的房間,暗紅的燈光,原來是洗相片的地方。我趕緊走進去,關了門,滿眼盡是不懂的東西,端詳了一會,抬頭,發現了兩張孤零零的照片夾在上面的繩子上,好似得到了秘密花園的鑰匙,我踮起腳仔細一看,錯愕的我,傻傻的表情,帽子壓住頭髮,只剩下兩隻大眼睛,另外那張,好像…一片血紅。是落日,在紅光下變化著奇異的色彩,我伸手摘下它,莫名其妙的就被吸引住了,在絢爛的剎那永恆前感嘆不已,相片的後面,用挺秀的字型寫著:天色漸晚,會有人來看我們嗎?天色漸晚,會有人來看我們嗎?這句話,詩一般的美麗。這句話,詩一般的美麗。而後面,還寫著兩個字,我第一次見到這兩個字,那深深鐫刻在我生命深處的兩個字,我永遠抓不住卻也忘不了的那兩個字,它讓我感受到了一切,活著與死去,相守或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