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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嘗試地談過一次戀愛,比我大一屆的文質彬彬的男孩,他像陳染一樣高,卻遠比陳染單純,該做的都做了,可是,比起戀愛那更像是結婚。我試圖找到一些朋友,在極少的偽共鳴下,幹一些自得其樂的事情,比如創作和吃飯,其實要說是知己又絕對不是那麼回事,但這不重要。我喝酒抽菸化妝逛街寫作獻血哭泣作弊吵架生病養狗坐車想念發呆祈禱昏迷打字賺錢學習淋浴大叫撒謊生氣實習,我一直在路上,全然不知該如何敘述這四年,按照時間順序那太過漫長又實屬短暫,說起來,線索是他。陳染就是最好的線索。部落格在這幾年到處氾濫,兩千年左右卻比較稀少,那時的部落格也不像現在,板塊這麼教條,而更像個小網站,我記得陳染在很早就有個寫東西的地方,他教過我,但我對計算機一竅不通,到後來也是,除了看他寫的東西,我極少上網,其實我會給他留言,只是一個字沒打過,我不知道說什麼,我無法做給他留言的許多人中的一個,那太不莊重了。他的網頁是黑色的,進入卻有個桃紅色的心,在白色loadg的閃爍下,心一點點溢滿,又清空,他叫他的網頁為nitiurvetitu,他是hyperboreer,我想他起名字的時候是在讀尼采。我年輕的生命是在他的文字下尋找軌跡的,陳染寫下的東西,胡心亭倒背如流,解其義而不解其意。而關於《在路上》本身給我的感覺,我覺得也有必要說一下。非常引起我注意的是,它給了我一種從未有所體驗過的感情風格,這種體驗甚至包括直接經驗和間接經驗都在內。不僅僅是所謂&ldo;跨掉的一代&rdo;所特有的激進與迷茫的人格分裂,還有一種在我印象中十分&ldo;堅硬與筆直&rdo;的感情趨向。我無法把這種感覺十分確切地表達出來,但在隱約間我很清晰地意識到,那是我的感性特質中所明確地不包含的一種,至少到現在為止。如果硬要我描述的話,那很可能是一種介於幼稚的懷念與絕望的號叫之間的精神狀態。只有這麼多了。‐‐hyperboreer第一次去陳染的學校,是大一的冬天,我悶頭學了好幾天的古漢語,鬼使神差的坐上地鐵去找他,而後想到,我應該送給他個禮物,半截下車又去買了本書。凱魯亞克的《在路上》。這本書實際上是很浪漫的,卻讓我十分不快,也許我的生活狀態就是ontheroad,總之因為什麼原因,自己有些惱羞成怒。不過很高興他沒有讀過,後來證明他對這本書產生了喜愛之情,這就足夠讓我快樂了。&ldo;您終於來了。&rdo;陳染從宿舍樓裡走出來,頭髮有些亂,看樣子是在睡覺,那段時間他總是如此,不上課,不找女人,不唱歌,在宿舍裡終年不見陽光。一年前我來過這裡,怎麼也沒想到能並肩走在他的學校裡竟是這種狀態,一種我也說不上來的感覺,但很顯然,陳染對此非常滿意,因為他從來沒有試圖改變。&ldo;我每天都在畫畫,那挺有意思。&rdo;冷清的校園裡,我們的交談顯得異常安靜。&ldo;畫什麼了?&rdo;從包包裡翻出一個小的素描本,裡面全是用黑鋼筆勾勒的小漫畫,我那段時間喜歡幾米,畫起來也都是天馬行空的東西,他修長的手指翻動著潔白的紙頁,邊看邊樂,不知為什麼,當他真正笑出來的時候,我總是比他還要開心,有點不好意思地搶過本子,他還是樂個不停。&ldo;討厭。&rdo;我瞪他一眼。&ldo;我怎麼了?&rdo;&ldo;哼!&rdo;突然有人喊他,我們扭頭看去,是小伍,他穿著運動服抱著籃球,換成隱形眼鏡,不再那麼陰陽怪氣,但我總是不喜歡他,不明白為什麼陳染和他那樣好,雖然不在同系,卻考到一所學校來。&ldo;晚上來找我,有好事。&rdo;他說,對我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ldo;不去。&rdo;&ldo;必須來,小楊同學也來。&rdo;&ldo;不去。&rdo;&ldo;你怎麼跟女人似的,別廢話了,我等你。&rdo;我象個局外人似的站在那,雖然陳染拉著我的手,我卻那麼孤獨,幾乎是無意識的,手和手掙脫開了,我淺笑:&ldo;我該回去了,還有論文沒寫呢。&rdo;他愣了一下。&ldo;今天是來給你送書的。&rdo;從包裡拿出《在路上》,被我撫摸過的乾乾淨淨的書,塞給他:&ldo;有時間再來看你,拜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