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拉住知縣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苦,「自打鬧事來,生意做不得,屋裡屋外不曉得打壞了多少回重修過多少回,小人的幾個壓箱的棺材本搗騰到盡空,昨天聽大人說能保我們一方安定,小人今天才重新開張。剛做第一筆生意就打成這樣,大人你說小人如何是好」顧知縣驀然覺得自己甚是無能,越發懊惱。恆商站在他身邊,向掌櫃的道:「江湖人物鬧事,朝廷不能鎮壓只能安撫,朝廷派來的大軍已經去蓼山縣調解,不日可安定。顧知縣回衙門將你們的損失上報朝廷,朝廷便即刻撥銀撫慰。」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這些錢老丈先拿去略做修繕,待顧知縣將你們的損失點查清楚,好向朝廷上報。」掌櫃的感激涕零接過錦囊,偷著向裡瞄了一眼,忙不迭地向顧況作揖:「謝謝知縣大人!謝謝知縣大人!知縣大人真真是愛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爺!謝謝知縣大人!」兩方對峙,劍拔弩張。程適第一次親身體會兩軍臨戰箭在弦上的情形,甚滿足。何況,他身後就是蓼山寨,蓼山寨的絕色鳳凰寨主美人正待英雄護,程適向身後瞟了一眼,正了正身子,挺起胸膛。呂小面瓜正在對一個長鬚子的牛鼻子老道懇切勸話。牛鼻子旁邊一條胖大的好漢吼道:「黃道長,同這狗官廢話什麼!武林向來與朝廷各不相干,我們在這裡尋仇,幹朝廷他奶奶的什麼事!」程適哈哈笑了一聲。雙方正在僵持時,除了呂先、牛鼻子道人和剛才那個大漢,人人都屏息蓄勢中,程適這聲笑甚響亮,頓時被所有人盯上。程適正是要所有人都看他,胖漢喝道:「有甚的好笑!」程適道:「方才這位英雄問幹咱們朝廷他奶奶的什麼事情。在下聽見,又看見這位道長,忍不住就笑了。見諒見諒。」江湖人等一陣喧譁,呂先低聲道:「雙方對峙時豈能混說話,退下去!」牛鼻子黃道長捋住仙風道骨的鬚子:「呂將軍,且叫這位大人說個明白無妨。」呂先沒奈何點了點頭。程適向牛鼻子抱一抱拳頭:「請問道長是哪門哪派的?」黃道長道:「貧道是玄清派掌門。」[]程適道:「貴派門中,只有道長一個人是道士?」黃道長面色微沉:「我玄清派乃江湖道教門派之首,門徒非我教中人不收。」程適道:「這便奇怪了,你們都說,一干事情都是因為玉鳳凰招老公引起來的,方才追本思源都來尋她麻煩。居然打頭的人中有道長,莫非道長的徒子徒孫裡有個小道士小道童看上了玉鳳凰,想做火居道士?」江湖眾人再喧譁,黃道長的麵皮略抖了兩下,沉聲道:「玉鳳凰招婿一事與玄清派並無關係,不過六合教暗劍傷人,玉鳳凰禍害武林務當剷除,貧道一為江湖道義,二為武林太平,也只得」程適搖頭晃腦道:「哦,江湖道義,兄弟是外行,不懂什麼江湖道義。各位以眾擊寡滅了六合教也罷。現在一群大老爺們拿著刀槍棍棒上山欺負一個女人,這叫做江湖道義?」江湖眾人一時寂靜。程適在眾人矚目中,豪情頓時澎湃,捲上袖子挺起胸膛,「各位聽著,兄弟在這裡擱一句話,這話與朝廷無干,與呂將軍也無干。管他奶奶的事還是他爺爺的事,兄弟就是覺得一群爺們欺負一個女人很不地道!」江湖眾人被他將話噎在喉管處,一時竟都不動。風吹,獵獵將旗響。呂先緩緩道:「諸位糾集尋仇各派弟子又常起衝突,擾民甚重,朝廷方才派本將帶軍調解。但此人是本將帳下掌書,他既然在諸位面前如此說,本將不能脫責任,更脫不去關係。」胖漢大聲道:「呂將軍的意思,方才這人說的話等於是呂將軍說的?」胡參事的臉色蠟白,瑟瑟發抖,副將校尉的額頭也滲出汗珠子。呂先道:「不錯。」程適正挺直了胸脯昂首看眾人,驀然一扭頭,險些被這兩個字從馬上轟下來。呂先皺眉道:「程掌書,先將官服整好,陣前衣冠不整成什麼體統。」風依然吹,將旗依然響。呂先緩緩環視眾人,含笑道:「本將還有一計,可做調解,諸位可願一聽?」顧況離開蓼山青酒樓,與恆商、羅副將再趕向蓼山寨,又趕上個散場大吉,江湖人馬已經無影無蹤,呂先的大軍也將要調頭,玉鳳凰正率領蓼山寨眾人向呂先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