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適舔舔嘴唇,不曉得是什麼味。顧況道:「程賢弟,你雙眼發直,到底有什麼要緊話要問?」程適忽然下了一個決心,道:「顧況,我先問你,要是有人這麼著對你,你怎麼對他?」顧況確定程適喝多了,頭正在發昏,道:「怎麼著對我?」程適道:「顧況,你過來些。」顧況索性看他犯昏能犯到什麼地步,起身站到程適旁邊。程適招招手:「頭再湊過來些。」顧況皺起眉毛,略俯下身。程適看了看,搖頭道:「不好,這樣看起來不對。」顧況忍耐不住,剛要張口道你發什麼昏,程適推開椅子蹭地站起來,一把挾住顧況,不待他反應,看準位置,電光火石般向顧況嘴上親了下去。親下去之後,覺得挺軟。一舔有股酒味,再舔有些滷油香,再舔卻品不出旁的味道來。那天看恆商意興十足流連不住,難道就是圖軟?程適還沒來得及細琢磨,肚子窩心一痛,哎呦一聲,鬆開顧況半彎了腰。顧況的腿再快又狠地招呼過來。程適抱著肚子向後跳兩步:「哎呦顧賢弟,你也太不禁耍!」顧況臉漲得血紅,拿袖子惡狠狠地擦嘴,「程小六,你他孃的喝多了餿水糊住心,他孃的做什麼!」程適按著肚子咧開嘴:「顧賢弟,自從進了朝廷當上官,還以為你的腦袋只會支稜帽翅子,『他孃的』這三個字出口真親切。」眼見顧況鮮紅著一雙血絲眼捲袖子就要過來玩命,忙大喊一聲:「且慢!我只問你,方才若那麼著你的是恆商,你怎麼著他?!」顧況的血絲眼發直住了手:「你說什麼?」程適慢慢直起腰,「別說兄弟不厚道,我方才只是提點你,我祭灶那天晚上親眼瞧見,睿王恆商,就是方才我那麼著親你。」顧況的腦中轟的一聲,眼前金光亂冒,欲張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程適晃了晃頭,接著道:「我那天晚上瞧見了,嚇得不輕。以為你和他是你情我願的斷袖分桃了。到底你我從小一道長大,就算看在兩位師傅的面子上也不能眼見著你直上岔道去。所以今天晚上索性豁出去犧牲一回,來試你一試。」眼見顧況血紅的一張臉褪到蠟黃再轉青,舔了舔嘴吞口唾沫再晃晃頭,「從方才看,原來你不好龍陽這口,也不知情。不過我看恆商那小子對你十分有意,別怪兄弟多事問一句,你和他到底怎麼搞的?」顧況雙眼發直,臉色蠟白,卻不說話。程適踱過去,在顧況肩頭拍兩拍,「依我看,恆商看上你了。聽說萬歲爺就愛龍陽,睿王再斷袖也沒什麼。只是你和不和他斷,兄弟也說不上話,你自個兒掂量」顧況忽然冷冷道:「你胡說。」程適偏過頭:「嗄?」顧況臉色蠟白,面無表情冷冰冰道:「程適兄,你若要信口開河,怎麼說我顧況都無妨。汙衊王爺誹謗萬歲,哪一項都是滅九族的重罪,你再喝完酒後胡言亂語,別怪我不講情面依律法辦你。」程適斜看著顧況,歪嘴笑了笑:「成,顧知縣,你只管從今往後揣本大匡朝的律法在袖子裡。我程適哪怕一個噴嚏觸犯了裡頭的一個字眼兒,你都抓我進號子,上交知府衙門還是刑部都由你,只要你沒人的時候對自己還撐得起這個架勢,我只是告訴你個實情讓你再別矇在鼓裡。怎麼辦自己想透徹,只要自己不屈心,你想怎麼辦都成。」在顧況肩頭再拍一拍,逕自推門走了。恆商到大營將奏摺託給呂先,和呂先又話了兩句家常。恆商道:「明日是三十,軍營裡也無大事,不如少師你也到蓼山縣衙,一起熱鬧過年吃酒有趣。」呂先笑道:「十五殿下的美意領了,但軍中豈能無主將。況且兵士們都不能回家過年,臣這個主帥哪能丟了他們自己去玩樂。江湖中的人雖明言招婿前不再尋蓼山寨的麻煩,還是要防著他們生事。臣一步離不得大營,望殿下體諒。」恆商知道呂先說的很是,便不再勉強,道:「只是不能與少師一同喝酒守歲,少了許多興致。」正閒話時,忽然傳令兵來報說,營外有人自稱聖上的密禁衛,要見大將軍。恆商驚道:「難道皇兄在京中有什麼棘手事務?」呂先就命快請,請進來為首的一位,恆商和呂先都認得--皇上貼心的密禁衛長趙謹。趙禁衛長環顧左右,道有皇上密令要大將軍幫忙,等左右退下才跪下給恆商見禮,向呂先道:「卑職此次出京,是奉皇上御令緝拿中書侍郎司徒暮歸,皇上的聖諭,死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