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庭撞見忠叔,忠叔彎著腰,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問:&ldo;王爺昨晚上在行館睡得好麼?&rdo;我說:&ldo;好,好得很。&rdo;然後就在正廳前的迴廊裡遇見蘇公子。別人倒罷了,連蘇公子都來這麼一句,老子臉上當真快掛不住了。我旁邊的符卿書又嗤了一聲。我清清喉嚨:&ldo;蘇公子,我正有些事情想找你幫忙。&rdo;其實我找蘇公子幾乎都是找他幫忙,但是今天尤其覺得難開口。符小侯繞進迴廊往廂房方向去了,我說:&ldo;這裡不方便開口,借一步說話。&rdo;蘇公子引我到了書房,合上房門。我開口道:&ldo;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今天劉知府領了位江員外,說要求我給他家酒樓題個字。&rdo;這就是我南下一定要請上蘇衍之的緣故,蘇公子會仿小王爺寫的字。仿的連小王爺的親孃都認不出。老子離了蘇公子,寸步難行。蘇公子眉頭緊了緊:&ldo;你應了?&rdo;我摸摸鼻子:&ldo;沒實在答應。我說看看有空沒有,有空了心情好了,就給他寫一個。難不成題個字,其實也有講究?&rdo;蘇公子道:&ldo;馬公子敏銳。江員外與揚州盧庭是現下兩江最大的商戶。自家兄故後,歲貢的茶葉都是江家在黃山的茶園出的。蘇家的幾十畝茶場也被他收了。兩江的總商估計出不了這兩家。&rdo;我乾笑:&ldo;不會我給他題了字便是撐腰幫他做總商罷。&rdo;蘇衍之說:&ldo;正是這樣。&rdo;!江員外也太摳了罷!不就昨天老子吃的那兩桌子菜是你家酒樓的師傅做得麼?今天就跑來嘴一張跟老子要總商!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蘇公子又道:&ldo;還好馬公子應的話正擋了,往後只當沒這回事罷了。&rdo;看了看我,欲還說些什麼,嚥了。我苦笑:&ldo;蘇公子,要是連你都不跟我直著說話,我馬小東再沒有一個可以有話便說的人了。&rdo;蘇公子終於直說了:&ldo;劉知府可還送過別的什麼人事沒有?&rdo;我說:&ldo;沒了,就昨天吃了兩頓飯。晚上給我屋子裡塞了個小倌。我要趕他走,他說我趕他走劉知府不放過他。我看他哭得可憐,就讓在地下睡了一宿。只當做個好事。他睡地我睡床。真的什麼都沒有。&rdo;最後一句我加了重音。義正嚴辭地挺了挺胸膛。蘇公子終於跟平常一樣笑了笑。撥開雲霧見太陽,感動。&ldo;只是馬兄委屈了些。衙門的人事萬不能再收了。&rdo;只是馬兄委屈了些,一句話暖透我心窩。我伸手抓住蘇公子肩頭:&ldo;蘇公子,只要你信我,天底下人全不信我都成!&rdo;離近了細細看,蘇公子的樣貌氣度處處俊雅處處斯文。看得我從頭髮梢到汗毛梢都舒服。看得我心潮澎湃熱血沸騰。不能不承認,小王爺斷袖,斷的有品!不知道小王爺當年摟著蘇公子,又是怎樣的風味。前天晚上與裴其宣在床上的一點邪念忽然兜上心頭。我心口一緊,正對上蘇公子的雙眼,忽然全身電打似的一麻。馬克思伯伯,老子真成變態了!我鬆開蘇公子的肩膀,肚子裡按住澎湃沸騰,臉上還要擺個笑臉:&ldo;蘇、公子,我找小順囑咐點事情。先走了。&rdo;觀音姐姐,哈里路亞。小順這個人,你若不找他,處處他都在;你若尋他時,他在南山外。我考慮良久,劉知府是個老狐狸。老子江湖經驗不足,恐怕沒查上他反被套住。圖保險還是不住行館繼續在蘇家待著。找小順去行館說一聲,找了三四圈,沒見到小順,連小全都沒了。倒在小敞廳遇見了裴其宣。裴其宣眼睛一彎,我等著他開口問王爺昨晚上在行館睡得好麼。裴其宣開口,卻在我意料外。&ldo;小順小全去街上買中午飯了。&rdo;我準備好的一句好的很憋回肚裡。裴其宣搖著把摺扇繼續說:&ldo;昨天小全買天外天的三鮮鴨子,味道倒不錯。我讓再去買,中午王爺吃吃看。&rdo;三鮮鴨子當真口味獨特,吃得我歡喜讚歎:&ldo;裴公子,品味不錯。&rdo;連帶小順小全誇上。都滿面春光。吃了飄過來一堆黑雲,起了涼風。天賜的睡覺好時候。我一頭扎進廂房,睡到傍晚。下午睡多了晚上失眠。到了天黑,小順小全都回自己房裡睡了,我在屋裡惆悵嗟嘆,死活睡不著。一個閃電連著一個悶雷,一個人推門進了我屋。我因為中午的三鮮鴨子心情不錯,迎著燈笑了笑:&ldo;裴公子也沒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