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突然笑得連身體都跟著顫抖起來:&ldo;哈哈哈哈。小相公反應還真是快。你要再背上這死人半柱香的時間,那不止是他會變成個大番茄,連你也……&rdo;她故意不說下去,玩味地看著我臉上的反應。 我自認不是什麼好漢英雄,但是絕不會怕死,可弄玉一定知道我揹著他會有什麼後果的,可他沒有叫我放開。我不明白他的轉變為何這樣大,可我很清楚,我是被他玩弄了。莫名的寒氣從心底湧了出來,所及之處盡是一片冰涼,原來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弄玉從未對我動過心,而我卻為他付出真情。我不想承認,可是這已是無法更動的事實。 原來,我從那麼小就已經開始喜歡他,喜歡得連自己都迷失了,喜歡到連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喜歡到去欺騙自己,他也是同樣喜歡著我的了。 我無法再做出什麼難受的反應,現在能做的只有堅強。我淡淡說道:&ldo;溫採自小就是個孤兒,已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了。夫人若是想見見我貪生怕死的窩囊樣,恐怕是要失望了。&rdo;楊夫人微微一怔,又笑了:&ldo;真不愧是梅影公子的人,連優童都是那麼有骨氣的人,奴家這會兒可是見著了。&rdo;弄玉的語氣卻是突然冷了下來:&ldo;夫人,您的話說完了嗎?&rdo;楊夫人臉色微微一變,轉眼卻又笑得極是坦蕩:&ldo;說完了,公子可以動手了。&rdo;弄玉面無表情地說:&ldo;夫人,下輩子挑男人要慎重,別再尋血王這樣帶毒的男人了。&rdo; 楊夫人的眼眶卻是微微一紅,悲涼地笑道:&ldo;錯不在我,亦不在他,我自願被他利用,他心安理得地利用我,我們互不相欠,旁人憑什麼來評論我兩之間的事?呵,何謂帶毒?普天之下,還有什麼會比人心更毒。&rdo; 弄玉沒再接話,他的手微微一抬,楊夫人眼中的神采立刻就像菸灰般散飛去了。我看著地上躺著的楊源才,再看了看同樣是沒了呼吸的楊夫人。他們雖然沒有感情,卻做著同一件事‐‐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放棄了許多東西,到頭來卻是被人一腳蹬開。可他們無怨無悔。我看了一眼弄玉,他看著那個已經僵硬的蜚蠊血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我捫心自問:我是否也同楊源才他們一樣?義無返顧地去喜歡著他,最後再落得個被自己所愛的人殺死的下場?我不害怕死,我說過。那死在他的手上,或許是最好的解脫吧。 我不知道弄玉為什麼要殺掉蜚蠊血母,更不清楚&ldo;楊夫人&rdo;為什麼要殺掉自己的丈夫。我只記得隔了許久,弄玉才說道:&ldo;這裡沒法再待下去了,我們今天晚上就走吧。&rdo;我點點頭,他卻沒有看到‐‐因為他說完這句話,看都沒看我一眼,就徑直走出去了。 是一次通宵的趕路,這幾天連續熬夜讓我的精神變得萎靡起來。弄玉沒有告訴我要去哪裡,只是牽著馬徒步在前方走著。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落下一陣陣難以言喻的感覺,只覺得那裡好空,像是被抽乾了一樣,好難受。 我跟著他,又走了好長一段路,他一直沒有回頭。我知道以他的功力就算我在幾里外都感應得到我的存在,可我還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我突然想起了幾天前他帶我在山上騎馬的情景,其實那時我是很幸福的,大概那時我怎麼都不會想到,幾天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會變得這麼僵。難道是因為我和他有過了那樣的關係,他將我當作抹布,用了就扔了麼。 墩圩歌節從上一個村子走出來一直都是小林子或是農田,走著似乎沒有在山上那麼顛簸,景色也不那麼詭秘。也不知走了多久,我只知道地平線處的曙光又隱隱透了出來,像一片無邊無際的淡黃輕紗,一直渲染到山的另一端去。 越過一片原始繼木林,終於看到一個小村落,但是這個村給人的感覺並不像上一個那麼寒酸,僅是靠近就感到了撲面而來的濃濃的民族氣息。依山傍水的吊腳斑斑駁駁的木板牆和失去光澤的門扉,以及被挑擔子的小販踩踏得光溜溜的石板路,都告訴人們它們年代的久遠。 樓其間一條用青石板鋪成的狹長而彎曲的老街,初升的朝陽中,吊腳樓的燈光便留住了沱江上過往的船隻;槳聲燈影裡的溪水邊,站著許多少數民族的姑娘,看著她們的衣裳,我就想起小時候爹爹和孃親一起出去遊山玩水,回來以後娘曾穿過這樣的衣裳,她說那是壯族的服裝,質地很好,皆是紡織和刺繡的壯布和壯錦,均以圖案精美和色彩豔麗著稱,還有風格別緻的&ldo;蠟染&rdo;。多姿多采,鞋、帽、胸兜上用五色絲線繡上花紋,人物、鳥獸、花卉,五花八門,色彩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