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虎看見鳳鳴,眼裡露出溫暖的神采,揚唇淺笑道,「傷口已經重新包裹了,夫人的醫術真厲害,新藥敷上後,傷口一點也不疼,渾身都舒服多了。鳴王不用為我擔心,夫人說再過十天八天,我就可以隨意走動,不過還要再過一個月,才可以用劍。」他的氣色,確實比原先好多了。容虎說到這裡,似乎想起那天受傷的情景,猶有餘悸,嘆道,「蕭聖師果然名不虛傳,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那一劍是怎麼刺過來的,他的劍根本無從抵擋。就算再重來一次,我大概也是一劍也擋不住。幸好他還念點情分,沒有傷到鳴王。」秋藍在一旁插話問,「鳴王真的讓夫人帶走採鏘嗎?」自從從營地出發後,鳳鳴想起來就心煩的事不知有多少,採鏘的離開就是其中一件。就算他捨得採鏘,秋藍她們這群一直陪伴採鏘的侍女又如何捨得?採鏘都已經喚她們做娘了。想到在採鏘被帶走後,會有好一段時間和三個眼淚汪汪的侍女相處,就不由頭疼。更糟糕的是,採鏘儼然還成了談條件和交換的貨物,被用來交換三十三條大航船,包括航船上的水手,還有航運圖。也不知道秋藍她們心裡會怎麼看待自己這個「唯利是圖」「出賣親兒」的鳴王。可話又說回來,如果蕭縱看上採鏘的天分,一意孤行帶走採鏘,誰又可以阻止呢?容恬說得也有道理,他們根本無法留下采鏘。就算撕破臉,硬是留下,對採鏘又有什麼好處?唉……反正這件事情,他對容恬的決定始終心存疙瘩。真是不知道怎麼和秋藍解釋。鳳鳴正猶豫不決,秋藍已經看出來,剛剛才哭過的紅眼睛用力眨了一下,似乎要把眸中的眼淚壓回去,低頭輕聲道,「鳴王不要為難,這是大王的決定,我們當侍女的聽從就是了。」秋月秋星比秋藍瞭解其中過程,兩人走向前,一左一右把秋藍夾在中間,柔聲安慰,「別哭啦,夫人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對採鏘很好呢。這是她的親孫子,一定比我們更疼他,而且還可以教他很多本領。」「說不定他以後成為一代劍術大師呢。你想一想,就像蕭聖師當年一樣,英俊年少,天下無人能敵,不管到哪裡,各國權貴都對他恭恭敬敬,好像對待神明一樣。」秋藍幽怨道,「可是我再也不能弄東西給他吃了呀。」「你可以弄給鳴王吃啊。」「也可以弄給我們吃啊。」「給烈兒吃,不對,給容虎吃……」兩人一同寬慰秋藍,哄著秋藍緩緩走到另一邊的樹蔭下去,繼續說她們女孩子的知心話。烈兒見她們走遠,這才湊過來,吐吐舌頭笑道,「鳴王其實是被我強拉過來的,他正要找大王算賬呢。大哥,鳴王交給了你,我要走開一會,去辦點事。」腳步輕鬆地走了。知道容虎未死,而且搖曳夫人保證他傷勢很快可以痊癒,烈兒整個人都充滿了勃勃生機,幹什麼事都意氣風發。這裡暫時只剩下容虎和鳳鳴。容虎看著鳳鳴,「鳴王請坐。我是鳴王的侍衛,這樣你站著我坐著,心裡總感覺很不舒服。烈兒說鳴王要找大王算賬,這是怎麼回事?」「不是算賬,只是去找你家大王討個人情而已。」鳳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把綿涯的事情又簡單說了一遍,聳肩道,「結果烈兒就是不讓我去,把我拉了過來。」容虎沉默不語。看來搖曳夫人的醫術真的值得稱道,容虎這時候看起來精神多了,一點也沒有昨日抬回小院時奄奄一息的樣子。雖然背靠在岩石上暫不能動彈,眸子卻炯炯有神地打量著鳳鳴。鳳鳴被這種沉靜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皺起眉頭,「難道你也和烈兒一樣想法?如果綿涯確實有錯,容恬罰他,我沒話說。但這事錯在我身上,要罰的話,應該罰我。我知道自己囉囉嗦嗦,不識大體,但是容恬身為大王,應該賞罰分明,對自己的臣子如此,對自己的侍衛也應如此。」他停下一會,目光投向容虎,「你有話就說吧。」容虎好像有點苦惱,英挺的黑眉微微皺起,「這是大王和鳴王的事,我只是一個侍衛,不應該插手。」「什麼?容恬和我的事?」不是綿涯和那些無辜受罰的侍衛的事嗎?他們現在應該還被罰跪在東邊的草地上曬太陽。容虎垂下眼睛,好像在思索什麼。半晌後,他終於低聲嘆了一口氣,目光重新對上鳳鳴的視線,露出嚴肅的表情,「這個時候,鳴王既然有時間關心綿涯,為什麼不關心一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