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恬掏出搖曳夫人的信箋,雙手遞給蕭縱。蕭聖師沒有接過,搖搖頭道:「不看也罷。她在你身上下了什麼毒?」「情人血。」蕭縱一鄂,隨即仰頭長笑,笑罷才長長吐出一口氣,唇邊溢位一絲無奈,「她的脾氣還是沒有變。」容恬知道拐彎抹角對蕭縱毫無用處,直接問道:「先生會答應搖曳夫人的要求?」「娶她嗎?」蕭縱沒有回答,反而低頭,將腰間的長劍珍而重之地抽了出來。鳳鳴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劍術宗師的隨身寶劍,想來不是凡品。劍身比一般的劍要長上寸許,顏色有點黯淡,樸實無華,但穩穩握在蕭縱指節勻稱的掌中,卻有一種令人不敢忽視的威懾力。蕭縱把長劍平端在眼底,左手在劍身上屈指一彈,劍身發出叮的一聲,微顫個不停。蕭縱深深凝視顫動的劍身,這才道:「我用一年的時間記住了搖曳的臉,和她分別後,卻整整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才把她的模樣完全忘記。從那以後,我在劍道上又前進了一大步。」他的回答像石頭一樣,在鳳鳴心上狠砸了一下。看來為了他那見鬼的劍道,他是絕不肯娶搖曳夫人的了。那解藥怎麼辦?鳳鳴為了容恬身上的毒,忍著氣,好脾氣地問,「就算先生不願意娶搖曳夫人,那至少也應該和我們一起共謀解藥。」「解藥?」鳳鳴心道,這個蕭縱心理失衡,用一般的父子親情,愛情是不能打動他的,最好的莫過於劍術方面的藉口,清清嗓子道:「容恬是先生所有弟子中最有天分的一個,先生當然不希望死後沒有一個好弟子繼承自己的劍術。不如先生假裝先答應婚事,等解藥到手,救了容恬,然後我們再商量怎麼對付搖曳夫人。」這樣對確實有點對不起他(這個身體)的母親,不過誰讓搖曳夫人先下毒呢?何況中毒的又是容恬。鳳鳴的勸說和容恬打算說的如出一轍,容恬見他這個時候思路清晰,比以前大有長進,不由讚賞地看了他一眼。蕭縱卻不是這麼好勸的,聽鳳鳴這麼一說,神情淡然地搖了搖頭。他向來不愛多話,也許因為面前的是自己的兒子和欣賞的弟子,而且又牽涉到搖曳,這才破例解釋道:「首先,容恬的天分只是在我的弟子裡算上佳,但說到成為我的繼承人,他還不夠資格。」鳳鳴愕然。容恬被人讚揚仰慕的時候實在太多了,鳳鳴還是第一次直接從別人的口裡聽見容恬不夠資格的話。可見蕭縱想要的繼承人,是劍術天才中的天才。這樣高難度,搖曳夫人生不出來也無可厚非。容恬的表情一點也不尷尬,似乎這話他早就聽蕭縱說過很多次了。「然後,我蕭縱挑選的女人何等聰明,天下人對她恨之入骨的很多,這麼多年來沒有一人能奈何得了她。你們的詭計騙不過她。」「但容恬身上的毒一定要解啊!」蕭縱臉上忽然溢位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反問鳳鳴,「為什麼一定要解?」鳳鳴張張嘴巴,「因為……」不能肌膚相親,那簡直是生不如死。蕭縱道:「情人血之毒對容恬有益無害。遠離情愛荒嬉,專心一致,他的劍術可望再有進步,雖然仍不能超越我,但足以對付其它人了。」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怎麼繞到這上面去了?安荷的命真不好,不但母親下毒害人,連父親也是一個夾纏不清的。鳳鳴頭又開始發疼,咬牙道:「劍術進步有什麼用?容恬身為西雷王,護衛成千上萬,才不需要成為什麼劍術大師。」「那麼身為西雷王,要統一天下,創立不朽功業,更需要專心一致,不受情愛羈絆。你如果真的希望容恬成就大志,就應該知道該怎麼辦。」蕭縱平日話不多,較量起來話鋒居然比他的劍還凌厲。鳳鳴被他這樣一駁,一時啞然。容恬忽然開口,「如果說人生只能把精力集中到一件最重要的事上,那麼我寧願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鳳鳴身上。天下和鳳鳴,必須選擇的話,我會選擇鳳鳴。」鳳鳴心猛地一跳,整張臉漲紅起來。蕭縱不料容恬會說出這樣不智的話,對容恬的話深不以為然,用可惜的眼神看著容恬,「西雷王是聰明人,為什麼竟沉迷情愛肉慾?」容恬從容道:「沉迷是一件壞事嗎?我沉迷於鳳鳴就像先生沉迷於劍道。我選擇鳳鳴就像先生在劍道和搖曳夫人之間,選擇了劍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