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回村後,除了幫親戚家的小孩輔導作業,剩下的時間就待在家裡面圍著火爐陪姥姥說話,又或者遇到哪家娶媳婦嫁姑娘的,才不情不願的走出了暖洋洋的家裡面吃酒席。
“姥姥,我先走了。”
長卿在姥姥的堅持不懈之下裹了一件厚厚的棉衣,從那毛茸茸的帽子當中露出了那張帥氣的臉,露出一個乾淨的笑容來。
“姥姥,我去吃酒席然後去看看外婆,今天晚上就不和你們吃晚飯了。”
姥姥正在包餃子,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你把屋子裡面的那一箱蘋果拿去,然後還有前幾天剛剛才做的豆腐,你外婆前些日子生病了,不想你們擔心,就一直沒說,上次在街上碰到她在輸液,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多陪陪他們說說話。
“嗯,我知道了。”長卿點了點頭。
知道長卿要去看外婆,蘇母從包裡面拿出了幾百塊錢塞給長卿。
“這個你給你外婆,等小文琴家的酒辦完以後,我再去看她。”
長卿走在田埂之間,看著四周荒蕪的土地,一層枯草沾染了霜雪趴在地上,望過去之時好似天際也染上了這一抹霜雪,連帶著那一縷嫋嫋升起的炊煙也寡淡起來。
直到看到了灰青色瓦片的老房子,長卿這才加快了腳步。
“外婆。”
外婆一個人孤單單的坐在老房子門口,背馱著,那滿臉的皺紋好似瓦片上的霜雪一般,經過了無數的春夏秋冬。
聽到聲音,外婆使勁的睜開了那一雙拉耷著的眼皮子,似乎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大概是許久沒有見,她看了幾秒也記不起來。
她只是說:“么,你來了。”
外婆的房子不是很大,堆得滿滿的但屋子裡卻很冷,上面掛著一些臘肉還有燻過的豆腐,在櫃子的旁邊角落裡堆著煤炭,下面有一個坑是泥土和煤炭灰混在一起,用來充當煤炭燒的煤巴,即便是一時想不起來名字,她也非常高興的將不怎暖和的爐子用火鉗給捅開,一抹有些幽藍火光立馬竄了出來。
“外婆,天氣太冷了,你要把火燒大一點。”
“么,我一個人住,用不了多少。”外婆的聲音裡沒有任何的波瀾,似乎想起了長卿的名字,又問道:“你們什麼時候放假的?”
“前兩個星期。”
大概問完這句話後,外婆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又問起了蘇母蘇父,算是客套又有些拘束的詢問過後,四周便安靜下來。
外婆只是看著長卿,然後又從屋子裡面拿出了許多的東西,想要一股腦的塞給長卿,她總說著,我記得這個你喜歡吃,我記得這個你也喜歡,外婆給你留的。
到了鞭炮聲響時,外婆有些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外面:“該去吃飯了,你吃完以後記得過來玩,過來烤烤火,外面冷得很。”
“吃完以後過來玩啊。”
在長卿踏出門檻的時候,外婆站起身來又說了這麼一句,讓長卿忍不住回過頭來,看著老人殷殷的目光,心裡酸的很。
外婆這一生都很苦,年輕的時候喪夫,孤苦伶仃的拉扯長大四個孩子,而大舅舅在快要結婚的前幾天忽然暴斃而亡,小舅舅倒是非常爭氣,年輕的時候在十里八鄉都是很有名的,只是在娶了一個厲害的媳婦以後,忽然染上了賭癮,輸了個傾家蕩產,為了躲追債的人躲出去了很多年音信全無,二舅舅在工地上幹活時,從上面摔了下來,先是打斷了腿在床上養了一年多,後面斷斷續續的生病,最後查出得了癌症,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過世了。
外婆的四個孩子,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如今只剩下母親一個人,二舅舅和小舅舅倒是有媳婦,但他們娶的媳婦都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很是嫌棄這個年過八十的老人,經常在家門口指桑罵槐的罵的很是難聽。
長卿只是交了禮錢以後,就回來陪著外婆說話,先是在外面幫她背來了一籮筐的煤炭,又幫她把水缸裡的水打滿。
“么,夠我用咯,我用不了多少。”
長卿又把其他的幾個桶全部接滿,她知道,外婆只是心疼她,在蘇鶴小的時候,曾經在這邊有過一段非常美好的記憶,那時候的小舅舅還在,總是很寵他,二舅母天天忙著跳大神,請神上身,每每看到他時,也會叫他來家裡面吃飯。
要走的時候,外婆杵著柺棍走出來,就站在外面目送著長卿離開,嘴裡還一直喊著讓她有時間過來玩,那茫茫的大雪模糊了外婆的面容,只能看到那一盞孤燈下,外婆微微躬著身子杵著柺杖看著她。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