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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①逮捕,秦漢語。《史記·項羽本紀》雲:“項梁嘗有櫟陽逮……”《索隱》雲:“逮訓及,謂有罪相連及,為櫟陽縣所逮錄。漢世每治獄,皆有逮捕也。”《集解》韋昭雲:“謂項梁被櫟陽縣逮捕。”

第三章 殺戮風暴

一、滅大臣而遠骨肉 亙古未聞的政變方略

帝國朝廷的殺戮風暴,源於胡亥對趙高的一次秘密訴說。

自從在那個霜霧瀰漫的黎明,寫完“制曰可”三個字,胡亥後悔做皇帝了。

雖貴為皇子,胡亥的身心卻從來都被自由地放牧著。慈善寬厚的乳母是懵懂的牧人,不涉養育管教的皇室太子傅官署,是這片牧野的竹籬。除了不能隨意闖進法度森嚴的皇城政殿區,胡亥的童稚少年生涯,是沒有瑣細約束的。胡亥是最小的皇子,不若大哥扶蘇,他沒有受過太子傅官署的嚴格教習,沒有進入過任何處置政事的場所,沒有入過軍旅錘鍊,也沒有襄助過政務。如同大部分皇子公主一樣,沒有了母親的教習,沒有了始皇帝親自督令的少年錘鍊,胡亥的心一直空曠而荒蕪。及至做趙高的學生之時,胡亥心中的慾望之樹已經在空曠荒蕪的土地上深深紮根了。胡亥的慾望很實在,便是無窮無盡的享樂遊玩。胡亥的慾望理由很簡單:皇子命當如此,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修習法令也好,錘鍊書法也好,旁觀政務也好,應對父皇也好,對於心如蔓草的胡亥,只是使父皇與老師高興的戲法而已,已經無由在心田植根了。在胡亥的慾望之樹上,只蓬勃出了一方色彩妖異的冠蓋:遊樂以窮所欲,奢靡以窮所願,此生足矣!不知功業為何物,不知國政為何物,不知權力為何物,更不知宵衣旰食以勤政為何物,要胡亥做皇帝日日理政,無異於下獄之苦難也。

當然,對於做皇帝的苦難,胡亥也有一個認識過程。

胡亥原本以為,那麼多人爭做皇帝,老師又那麼費盡心機地為他謀劃那個九級白玉階上的大座,做皇帝定然是遠遠強過聲色犬馬之快樂的天下第一美事了。誰知大大不然,皇帝事事板正,處處受制,言行不能恣意,清晨不能懶睡;夜來還得枯坐書房,翻弄那一座座小山也似的文書,讀罷奏章隨意寫畫也不行,非得寫“制日可”不行。夜來想自由自在地折騰皇城女子閱盡人間春色,也還是不行,父皇的規矩在:文書公事不完,不得走出書房。要找幾個可意嬪妃陪在書房偷偷享樂,更不行,皇帝書房的監政御史比獵犬的鼻子還靈,一聞到女子的特異氣息便抬出先帝法度,總教胡亥大是難堪,不得不教御史從幽暗的書架峽谷中將誘人的美色領走。想來想去,做皇帝想享樂真如登天一般艱難,比做皇子還不如!做皇子時,胡亥尚能時不時覓得一番聲色犬馬之樂,這做了皇帝幾個月,除了原先蔑視自己的兄弟姊妹變為人人怕自己而使胡亥大大得意之外,竟然連一次遊樂也沒有,博戲沒有了,射獵沒有了,漁色也沒有了,連隨意飲酒都不許了,當真豈有此理!

凡此等等,在胡亥看來件件都是天下最苦的差事,如此做皇帝,究竟圖個甚來?也就是在如此愁苦之時,胡亥心智大開了,恍然大悟了:天下皆日父皇積勞而去,原來父皇便是這般苦死的,積勞積勞,誠哉斯言!如此做皇帝,胡亥也註定地要積勞早死了……

反覆思謀,忍無可忍的胡亥終於一臉正色地召見了趙高。

“敢問郎中令:皇帝做法,能否依我心思?”胡亥憤憤然了。

“老臣一……不明陛下之意。”趙高有些茫然,更多的則是吃驚。

“若不能依我心志,胡亥寧不做皇帝!”胡亥第一次顯出了果決。

“陛下心志,究竟若何?”趙高心頭頓時怦怦大跳,小心翼翼地問著。

“夫人生居世間,白駒過隙也!”胡亥開始了直抒胸臆的侃侃大論,前所未有地彰顯出一種深思熟慮,“胡亥已臨天下,何堪如此之勞苦?父皇積勞而薨,胡亥若步後塵,寧非自戕其身乎,寧非自尋死路乎!胡亥自戕,胡亥尋死,寧非毀我大秦宗廟乎!郎中令且說,可是?”胡亥見趙高連連點頭,遂更見精神,“唯其如此,胡亥不能不顧死活!胡亥心志:窮耳目之所好也,窮心志之所欲也!如此,既安宗廟,又樂萬民,長有天下,且終我年壽。敢問郎中令,其道可乎?”

“可也!不可也!”趙高長吁一聲,全力憋住笑意,又憋出一臉愁苦。

“甚話?何難之有哉!”

“老臣之意,長遠可也,目下不可也。”

“目下何以不可?”期望又失望,胡亥眼中又瀰漫出特有的懵懂。

“陛下所圖,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