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你怎麼趴下了?誰把你灌成這樣了?”天順從樓梯口吧嗒吧嗒地向我跑過來。
“呦!寬哥這是怎麼了?”段豐也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別在這兒趴著呀,多難看?”
“走開,”我拉著天順伸過來的手站了起來,反手衝段豐揮了揮,“別靠近我,滾。”
“大寬,看這樣子你沒喝酒呀,”天順攙扶著我,轉頭對段豐說,“你先靠邊,我跟他說。是誰惹你生氣了?吳胖子?他媽的,吳胖子呢?吳胖子,你給我滾出來!”我大口喘了一陣氣,穩定了一下精神,衝他尷尬地一笑:“可能是我太累了,這幾天沒睡好覺'事兒,走,陪我吃飯去。”天順疑惑地盯著我看了一陣:“不能吧?這麼不抗‘造’?什麼體格嘛。”
我開啟段豐伸過來的手:“你走吧,我跟老弟兄幾個還有點兒事情要談,改天咱們再聊。”
天順轉回了頭:“別讓他走啊,他有不少家冠的訊息呢……老段,你先別走。”
還他媽家冠呢,我突然感到厭煩,覺得這個世界再也沒有讓我感興趣的事情了。
段豐很知趣,不再過來攙我,遠遠的跟在我的後面。我不理他,願意來你就來吧,隨便聽你說兩句也行啊。
段豐喝了半瓶酒,開始不緊張了,眉飛色舞地跟我談起了他跟家冠在勞改隊的一些事情。我的腦子一半用在聽他說上,一半飛到了楊波的身上。我想,楊波知道我發現了她的行蹤會怎麼辦呢?回來那是不可能了,因為她清楚我會在這裡等她,她不敢面對我↓會去哪裡呢?她沒有家,她爸爸死了,她媽那裡她也不會去了……我很後悔剛才的倉促,我應該不讓她知道我在這裡的,我應該躲在某個角落看著她進來,然後像綁架人質那樣把她綁架回我的辦公室,然後一點兒機會不給她,直接扒了她的衣服……再然後呢?什麼也不提!馬上拉她去登記,我要跟她結婚,我不管她是怎麼想的,我離不開她,她像是一種很厲害的毒品,已經讓我徹底上癮了,沒有她我會崩潰的。曾經有那麼一陣,她已經從我的記憶裡消失了,我以為萬事大吉,甚至慶幸自己沾了便宜,現在我才發現,她像一棵生命力頑強的樹,深深地在我的心裡紮下了根。
她不會再次出現了……我恍惚看見她奔跑在午後燦爛的陽光下,路邊的一切風一般掠過她的身邊↓漫無目的地跑著,風舞動她的長髮,像舞動一面黑色的旗幟,這面旗幟獵獵作響,與她一起消失在陽光的盡頭。我在後面追她,開始是在跑著,氣喘吁吁,後來騎上了腳踏車,再後來騎上了摩托車,再後來又開著蒯斌給我的麵包車,再後來又開著蝴蝶借給我的小公共車,爛木頭站在車門邊大聲喊,上車啦,上車啦。家冠怎麼也出現了?他跟爛木頭一起站在車門邊,樂呵呵地看我,快追呀,你這個“逼迷”。車開著開著就飛到了天上,從天上往下看,地下是一片白茫的大海,蚊子般的海鷗在飛翔。
對面段豐的臉上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張大嘴在上下掀動,不時從那裡面噴出炮彈大的白沫,有的白沫射中我的臉,就好像有人在用拳頭打我的臉。我用雙手捂住臉,使勁搓了兩把,反著手衝他揮了揮:“別那麼激動,慢慢說。”
“你聽見他剛才說什麼了嗎?”天順嘿嘿笑著,把手搖得像扇子,“小王八要出來跟你拼個上下高低。”
“吹牌。”我木然應道。
“不是吹,”王東推了天順一把,“這事兒很有意思,讓老段接著說。”
“寬哥不喜歡聽這個,那我就不說了……”段豐偷看我一眼,抹一下嘴巴不說話了。
“你說,我在聽著。”
“剛才說到家冠聯絡上了幾個東北人,”王東替他說,“然後……”
“然後整天在一起‘開會’,”段豐說,“一個個表情嚴肅得跟他媽吃了牌似的……”
我聽不下去了,一扶桌子站了起來:“今天就這樣吧∥哥,你來我市場上班,明天報到。”
段豐似乎不相信我說的話,眼睛瞪得嚇死牛:“寬哥,你說什麼?這是真的?”
我摸了摸他的肩膀,抓起大哥大就走:“真的,跟著我,別當小混混了。”
第三十七章 婊子真的無情?
我爸爸的生日是十月八號。九月底的一天,我對爸爸說,今年的生日我要好好給你慶祝慶祝,以前我沒錢,現在有錢了,我要帶你和來順出去旅遊,在你最喜歡的地方給你過生日。我爸爸想了想,說,好啊,那幾天正好來順放假,咱們一家三口就一起出去,去上海和杭州吧,我還沒去過那些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