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有沒有警察過來?”
“沒有。”金龍跺了一下腳,“寬哥你什麼意思嘛,你是不是懷疑是我報告給警察的?”
我眯起眼睛看著他,好長時間沒有說話。金龍被我看得不自在起來:“寬哥,你真的是在懷疑我嗎?”我笑了笑:“我不是隻懷疑你,我懷疑很多人。如果你不值得我懷疑,就先說說理由。”金龍委屈得臉都扭成了麻繩:“如果我要是個叛徒,我早就叛徒了我……我不知道要過年了出事兒不好?我憑什麼早不叛徒晚不叛徒,差幾天就過年了才叛徒?我比誰傻呀。剛出事兒的時候,洪武那麼折騰我,我都不叛徒,在這個節骨眼上我發哪門子‘洋膘’?我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呀……”“你先告訴我,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兒?有人打你了?”我搖搖手打斷了他。金龍反著眼珠子看看我,猛地嘆了一口氣:“是,我被人打了!”猛地將帽子揪下來,把頭歪向我,讓我看他沒有了的那隻耳朵,“看見了吧,洪武折騰我不是一次了,這次他又折騰我←打我,他還要把我的那隻耳朵割了去……昨天晚上,我看見他站在工地外面,我以為他沒發現我,就想跑,剛跑出工地就被他的人給抓住了←把我抓到家裡審問我,還是為咱們搶劫的事情,我咬住牙不承認,他就打我……”
“他沒問工地裡面發生了什麼?”我冷冷地問。
“奇怪呀,他沒問。只是問是不是我聯合外面的人搶了他的錢……”
“後來呢?”
“後來我不承認,他就讓我走了。我沒敢回飯店,在外面溜達了一宿……開始的時候我回過工地,工地那邊沒人了,我就去了你們家,你們家附近有不少警察。我碰見了胖子,胖子說,王東被警察抓走了。我就知道不好,警察抓王東肯定不是因為工地裡面的事情,我就知道咱們那事兒有可能‘炸’了,我就找了個地方藏起來了。我以為你能抽空回家,想在半路上截著你……寬哥,我怕你被警察抓了啊,”金龍抽搭兩聲,擰一把鼻涕接著說,“我一直等到天亮也沒見著你的影子,我就知道你跑出來了。這期間我去過寶寶餐廳,餐廳的門大開著,裡面什麼人也沒有。有個出來倒垃圾的夥計告訴我說,你哥跟兩個人回來過一趟然後就走了,剛走,警察就來了,那個夥計說,他聽見警察說,張毅把一個人的眼睛打瞎了……”
我打斷他道:“你為什麼不回洪武飯店?至少你也應該回去看看警察是不是也在抓你。”
金龍哼了一聲:“我‘膘’我傻?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事情?我那是自投羅網。”
我按了按他的肩膀,笑道:“我誤會你了。你一直呆在下街等我?”
“我沒那麼傻,”金龍晃開我按著他肩膀的手,訕訕地說,“我知道既然警察開始抓人了,我再在那邊晃盪,等於老母豬撞門。我藏在大廁所後面的垃圾山上。我想等到天亮以後去找福根,去他家暫時躲一躲,還沒等我出來,蘭斜眼就找到了我。”我摸了一把他的口袋:“沒帶點兒錢出來?”金龍衝我翻了個白眼:“這個我比你打算得到位,”從口袋裡摸出一沓鈔票,當空一晃,“我身上所有的錢都帶來了……別想多了,我沒有先見之明,這些錢我一直帶在身上呢。寬哥,你沒分析一下這事兒到底出在誰的身上?”我說:“分析不出來,正想讓你幫我分析呢。”金龍神色詭秘地瞥了我一眼:“王東。你說呢?”
“不可能,”我說,“如果是他,他那時候不可能呆在家裡,應該是在派出所或者公安局。”
“要是警察放煙幕彈呢?”
“警察那是犯神經,煙幕彈沒有這麼放的,他們應該先抓了咱們再去抓王東,這才叫放煙幕彈。”
“你以為警察就是神仙呀,”金龍撇了一下嘴巴,“也許他們當時慌了手腳呢。”
“也有這個可能……”我的心驀地有些恍惚,王東的面目在我腦子裡忽然變得猙獰起來。
金龍掉轉身子,望著遠處朦朧的群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年不用過了。”戲臺上的唱戲聲又傳了過來:“韭菜燈,賽馬鬃,葫子燈彎中兒中兒,南瓜地裡造了反,北瓜地裡亂了營……”我扳過金龍的身子,忽然感覺有些內疚:“金龍,謝謝你大老遠地過來找我……你說的對,這個年咱們不用過了。”“我還好,我爹媽都不在了,我姐就那樣了,她習慣了,她不需要我操心,”金龍頹喪地搖了搖頭,“關鍵是你啊……你哥也躲出去了,你爸和你媽這個年可怎麼過呀。”一提這些,我的心裡一陣空落,不覺息聲。我不相信鋼子的眼睛是被我哥挖的,他沒那麼下作,極有可能是魏三乾的,我哥不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