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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在管教辦公室睡午覺),旁邊圍牆上也沒有武警在巡邏,空空的壩子上就是那幾個車隊的勞動犯在打那個看守所的工人,還有倉庫門口我們幾個巷道內勞動組的人在看。我發了一下怔,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躲已經來不及,車隊的那個人已經看見了我們。

他們慢慢走過來,領頭一個娃看了我們一眼,說“你們是哪個巷道勞動組的?”我說“3巷道”。他打量了一下我,說“你是圍子上的人?(將軍)”我點頭。他慢慢地說“你們看到啥子了嘛?”我趕忙說“啥子都沒看到……我們在打捆,我們沒有出過倉庫”。這些人都是些惹不起的,不要說我們普通犯人,就是一些比較普通的管教都要讓他們三分,因為這些人一般都有非常硬的後臺。

後來我們幾個就趕忙回到倉庫內繼續打捆,直到周幹來把我們帶回監室。晚上,我被叫出去了,老子曉得要被盤問了。在管教辦公室坐了好幾個管教,另外還有幾個穿便服的(外面的刑警?)一個管教問我“下午你們在倉庫勞動,聽見外頭有啥子沒得?”我一看他的警服,肩膀上三槓三星,曉得是個大官(可能至少都是看守所副所長那個級別的),再仔細揣摩了一下他的問話:“聽見”,不是“看見”。老子心頭有點譜了,說“沒得啥子啊……我們下午任務多,忙得打轉轉……沒有聽到啥子”有一個穿便衣的看著我問“真的沒得啥子?你再好生想一下!”我狠了下心,說“沒得!”

這個事情後來在我要放的時候周幹才給我說,幸好我咬死說啥子都沒有看到,不然連他可能都會有麻煩。如果是以前在大學的脾氣,我可能多半都會老老實實的說。但是現在,的確,已經成熟了太多太多了……

又過了兩週,唯一一次接見來了(判了刑的可以申請見親屬)。我本來給我媽寫信說下個月就要放了,沒有必要接見了。但是媽媽回信來說還是非常想盡早看到我,讓我申請接見。接見的那天我清楚地記得是2000年7月18日,因為那天下了瓢潑大雨,而我媽撐著雨傘,渾身淋得透溼,從郊縣坐早班車趕到成都。

當我在接見室隔著鐵絲網看見我媽時,內心猛地疼了一下。我怪她不該來,渾身都淋溼了。媽連聲說沒事沒事,能夠早點看到你也好。我輕輕點下頭。媽媽接著又說家人都還好,叫我不要擔心,安心改造,不要在剩下的這20多天出什麼問題,要平平安安的出來。還說父親工作太忙,實在不能來,叫我不要埋怨父親。我問“媽,你還沒有吃早飯吧……”她說“沒得事,我等會兒出去就在人才市場門口吃碗麵,那兒面便宜,才兩塊五……對了,我剛才已經給你存了500進來了”我忙說“還有200多,夠用”,媽媽說“你把錢拿到嘛,出來了那天就在八寶街上好買兩件衣服來換了……”

接見完回監室後,花狗給我說“你老媽對你還好哦,下這麼大雨都來了!”我故作滿不在乎的說“喊她不要來她非要來,簡直麻煩!”然後趁人不注意,一個人走到裡間,把臉埋到臂彎裡,因為我已經無法抑制地淚流滿面……媽媽,親愛的媽媽……兒子,不孝啊!

快要刑滿釋放的時候,某天經過302,死皮哥把我叫住,告訴我成娃兒已經又被送到寧夏街來了,不過在2巷道那邊。某天楊幹找他談話亂擺,“無意間”告訴了他成娃兒在2巷道的監室號碼。於是死皮哥讓我爭取找機會帶個話給2巷道那邊的某位老大,把成娃兒狠弄一頓。幾天後2巷道的勞動組下料,東西太多,我們管教帶我們切幫忙,我悄悄咪咪找到一個2巷道勞動組圍子上的人,給他說死皮哥帶話過去。過了一會兒,那娃發料回來後小聲給我說“搞定了,絕對要弄瓜!”我輕輕笑了笑。後來杜強好像是取保出去了,具體記不太清楚了,他大概是在我釋放的前一兩週放的,走出3巷道的時候我們勞動組正在巷道門口裝車,他還偷偷和我告了別。

離釋放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最後的幾天,我反而很平靜了,不再像剛剛判決下來時那種天天數日子的急切心態。到了釋放的前一天,我突然覺得有種莫名的恐懼,因為已經關了這麼久,不可避免的對外面已經有了陌生感。不知道出去會後怎麼樣。以至於根本不敢去想……

在入獄半年後,2000年8月初,我終於走出寧夏街第一看守所的大門。站在一道門的裡面,對著武警喊了最後一聲“報告!”,然後走出了鐵門。站在看守所門外,我覺得陽光都有點刺眼,而且猛然撲面而來的自由讓我有些不知所措。街上樹德中學趕著去暑假補課的中學生嘻嘻哈哈地往前跑去,我慢慢地走在這條早晨的街道上,旁邊的人一看我那個穿著像民工的樣子就知道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