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慢慢溜達,時不時彎腰撿起被秦闕掃落在地的物件。最終還是秦闕先開了口:“你不說點什麼?吳伯讓你來給我送甜羹,你就只送了個甜羹?”
溫珣有些抱歉地笑了:“對不住啊王爺,我不知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秦闕喝了一口甜湯,隨意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方才你站在門外偷聽了那麼久,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溫珣慢步走到了秦闕的案桌旁,將手中的物件放下後,又拖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方才我並未偷聽,實在是因為王爺聲音太大,嚇得我不敢進門。王爺罵的那些人,我也不知是誰,因而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我只知,王爺的差事因為這些人沒了,王爺很生氣,僅此而已。”
秦闕側目,定定看著溫珣清澈的眼眸,半晌後突然輕笑一聲:“你倒是實在。”三兩口喝完甜羹後,秦闕將湯勺往燉盅中一丟,翹起二郎腿道:“兩年前,我從邊塞被調至了京畿大營,掌管長安營。彼時長安營中只有千餘人,軍紀渙散,根本無法獨立作戰。兩年,我用兩年的時間將長安營訓成了一支五千人的虎狼之師。外出平叛時,就算是禁軍也要讓我們一頭。誰能想,軍營強了,眼紅的人也多了。”
“秦睿和秦璟都想要長安營的指揮權,為了將我擠出長安營,這段時間他們使出了太多招數。軍營中他們安插了人手我能防得住,但是我沒想到,父皇會被秦睿矇蔽。今日他下旨,從禁軍中調了楊彥來長安營做指揮使。”
“那楊彥是秦睿小妾的弟弟,他一到營房中,便尋了我手下將領們的錯處,將他們一一趕出了營房。”
想到氣憤處,秦闕的拳頭攢緊,手背上青筋畢現:“我氣不過,要去面聖,可是父皇他不願見我!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父皇連見我一面都不肯!”
就算是殺人,也要聽死刑犯爭辯幾句。秦闕想不明白,調他入京畿大營的是父皇,讓他掌管長安營的是父皇。兩年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父皇點頭才會繼續,他究竟做錯了什麼,要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苦訓練出來的將士成為別人手中的刀刃。
秦闕聲音中帶了一絲顫抖:“我知道,長安營不是我秦闕一人的軍營。聖上下令,我不敢不從。只是我……心疼啊。”
兩年來他以大營為家,和將士們日夜相處,這份情誼做不了假。他可以不做這個指揮使,但是至少要調一個能人來坐這個位置他才能安心。那楊彥是個大刀都扛不起的人,不說操練將士,就連兵書都沒讀過幾本。
秦闕不服!
溫珣不知該如何安慰秦闕,換做是他遇到了這事,他也會想要面聖,想要給兄弟們找個靠譜的領導。只是權利的爭鬥素來不見血,聖上能做出找人頂了秦闕職務的決定,他身邊必定有人吹了許久的風。
秦闕正色道:“我不會放棄,只要有機會,我一定要把那畜生拉下馬。”
發洩了一通的秦闕心情舒坦了不少,此刻看著溫珣的眉眼,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對不住啊,我本來想著找一找身邊的細作,被這事鬧得……”可能近期都沒心情抓細作了。
溫珣直視著秦闕的雙眼,寬慰道:“不著急,王爺,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日久見人心,困境中最能看出身邊人的心性。”
秦闕自嘲地笑了笑:“你別這麼樂觀,若是今日之後我一直得不到差事,以後成了閒散王爺,你也得陪著我受盡冷眼了。”落魄的皇子可沒什麼好下場。
溫珣不在意道:“總能活下去的。而且王爺不必心灰意冷,說不定峰迴路轉,王爺憂心之事很快能解。”
秦闕眼神一凝:“是啊,下月初父皇要在京郊春獵,到時候所有的皇子王孫都會到場。屆時我一定要在父皇面前告秦睿一狀!讓他知道什麼能動,什麼不能動。”
溫珣眉眼彎彎:“那就祝王爺得償所願。”
另一邊,韓恬手中握著一瓶傷藥追上了秦甲:“秦大人請留步!”秦甲停下腳步,遲疑回過頭去:“嗯?你找我?”
韓恬雙手奉上藥瓶:“這是我家公子讓我給大人送來的傷藥,是太醫院的方子效果很好。請大人收下吧!”
秦甲看了一眼張巖,見張巖點了頭後,他才接過了藥瓶:“替我謝謝你家公子。”
韓恬笑著點點頭,而後快步往大殿的方向跑去。憨憨的秦甲將藥瓶遞到了張巖面前,義正言辭道:“果然被張先生說中了,他在賄賂我。也不知他到底是誰家的眼線,迄今為止竟然滴水不漏。張先生你說,下次我見到他該說什麼?這藥我是用還是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