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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如何釋懷

林嬸是個寡婦,丈夫早些年也是營造司的,只是林嬸的丈夫屬於虞部,管礦野山澤,一次勘採礦井的時候遇到了礦難,早楊冰兩年去了。林嬸有一兒一女,守寡之後自己在維揚縣開了一家早餐鋪子,加上丈夫的撫卹金,也把兒女拉扯大了。說起來林嬸和楊冰一對寡婦鰥夫,又是鄰居,兩人差點就成了一家,誰料沒好一陣,楊冰也死了。這下林嬸可是再找不到別人了,縣裡都說林嬸命硬,有一個男人剋死一個男人,算是落了個壞名聲。但林嬸心善,楊冰死後還顧念著楊氏姊妹,甚至提出來收養二人。只是楊菀之知曉了妹妹的身份,又是個獨立有主見的,最終還是拒絕了林嬸的好意。但林嬸這麼些年還是一直在幫襯姊妹二人。

“菀菀,嬸子知道你難受,這是嬸子煲了好久的雞湯,多少喝點吧。你瞧瞧你現在瘦成什麼樣了,姑娘家家的要胖一些才好看。”林嬸端著雞湯勸道。

楊菀之前一陣差點死了,現在胃口也就那樣,但林嬸都這麼開口了,她自然不好拂了林嬸的好意,將那雞湯硬著頭皮塞了下去。林嬸這廂唉聲嘆氣著,辛溫平也散學歸家了。正聽林嬸子在那邊唸叨:“你說這聞縣丞,平日裡都說他是個會為老百姓辦事兒的,怎麼這麼個樣子!”

“林嬸子此言差矣。”辛溫平冷笑道,“這聞至煥的手上可是一點髒都沒沾。”

“菀菀都被打成這樣了!”林嬸子說著又哭起來。

“是啊,可是打阿姊的是鄭郡守,罰營造司的也是鄭郡守。相反,聞縣丞所作一切都是公事公辦:王逢失蹤了,他便裝模作樣去找;念寺橋出事了,他第一時間趕到村裡主持工作;他處置不了營造司,就讓郡守來處置;甚至,趙大人出事還是他出手相救……而且就算是鄭郡守,也是師出有名。念寺橋垮塌是實,王逢失蹤也是實,寺下村村民來堂前告的是營造司不是鄭世成,在他人眼裡那錯的就是營造司,鄭世成也成了一個受害者了。”辛溫平越說,語氣越涼。阿姊臥病的這些日子裡,她日夜地想,把這件事掰開來、揉碎了,想得清清楚楚,卻不知何處是解法。要想證明營造司無罪,最好的方法是能找到那些村民,讓他們承認自己做了偽證。只是他們能拋了喪親的仇恨和鄭世成站在同一戰線,要麼是被威逼、要麼是被利誘。辛溫平以為後者可能性更多,或兩者兼得。顯然以營造司的手腕是做不到策反他們的。

不說別的,鄭郡守判下來每人一百兩的撫卹銀,對於在田裡刨食的村民來說是何其龐大的一筆鉅款!一百兩是什麼概念呢?一百兩可以夠一家人在維揚縣坐吃山空吃個十年。

在這樣的利益面前,有誰會去糾結害死那些工役的究竟是鄭世成還是營造司呢?鄭世成和他們在一個村,如果沒有這筆賠款,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撕破了臉一家人沒法再在村子裡混;而營造司他們不熟,得罪了也不會再有交集,還能得一筆鉅額賠款。這買賣哪個更划算,一目瞭然。

聽辛溫平這麼一掰扯,林嬸哭得更厲害了,拉著楊菀之嚎啕道:“我苦命的丫頭唉……我苦命的……”

楊菀之滿頭黑線,她懷疑林嬸再哭下去,不知情的鄰居要來給她送紙花了。

“別哭了林嬸。”楊菀之嘆了一口氣,“聞縣丞就是個高明的小人,我們能耐他何?如今看來鄭世成和鄭郡守官紳勾結,我們營造司只能忍氣吞聲了。”

“你們真是……哎呀老實人被欺負啊……”林嬸說著又哭了起來。

“確實是如此,聞縣丞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在百姓面前,惡人讓營造司和郡守當了,自己還是那個清清白白的好官。”辛溫平分析道,“趙大人為人剛直,但是過剛易折,他以為一切但憑法理總能得一個公正,可誰料人家根本不講法理,也不給他講法理的機會。”

辛溫平接著說:“如此看來,廣陵郡和維揚縣的繁榮,都不過是夢幻泡影。只要有給上司頂罪的人,他們就永遠是為民著想的父母官。百姓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能看見他們給百姓看見的東西。至於營造司,冬官在六官中地位最低,好拿捏不說,平日裡累死累活的,百姓過橋走路時不念著是誰修的這橋、造的這路,一旦橋塌了路毀了,就全都怪到營造司頭上……”

“可以了。”楊菀之打住了辛溫平的話頭,“修橋造路是營造司分內之事,若是出了問題,也該擔責的。”

“可這事情不該營造司全權承擔呀!”辛溫平憤憤道,“阿姊你們的圖紙明明沒有問題,是鄭世成他們營造的時候沒有按照圖紙來,為什麼要你們擔責?鄭世成做了手腳讓王逢失蹤,雨夜趕工也是他的主意,那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