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菀之心中苦笑,但面上半分不顯,只是直視著辛溫泰,磊落地應答:“民女沒有,營造司的存檔圖紙皆不能帶離司內,而如今既然有司內差役能做出謀殺名女之事,民女不知那些圖紙下場如何。”
“沒有證據你也敢告狀,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辛溫泰一拍桌子高聲道,鈿奴又是被嚇得一個激靈,而楊菀之依舊落落大方地看著辛溫泰,毫不閃躲。
只見她不卑不亢地答道:“殿下,我朝冬工營造之嚴謹遠超先人,無論大小營造,圖紙須得上報州府,經州府冬官三審三查,由營造司工曹、繪圖工匠、燙樣工匠多人複核,蓋章簽字,才能修建。民女不信,諸多冬工同僚會願意把自己一輩子的前途毀在一座小小的念寺橋上。況且念寺橋燙樣乃民女親手所作,能否修建,民女心中有數!”
何其狂妄!
四周的眾人都忍不住側目。她不過一個年方及笄的丫頭,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該說是自信呢,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呢?
但楊菀之說得也不無道理。
經過州府冬官三審三查的圖紙若依舊能出事故,要麼是施工不利,要麼,這整個揚州府的營造司都要好好清查了。
“再說,民女今日被人刺殺是真,如何告不得?”若說楊菀之先前還瞻前顧後,如今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麼顧忌的了,“民女往日就在營造司按時點卯,做分內之事,這幾個月只與鄭世成有過沖突,加之王逢失蹤一事確實懸而未決,民女對鄭世成早有懷疑!求殿下為民女做主!”
說罷,又是一叩首。
鈿奴見狀也跟著一起俯身叩首。
昨日聞亭靜之事辛溫平並未和楊菀之說,楊菀之雖然也疑惑鄭世成為何對自己突然下殺手,但確實想不到聞亭靜身上。甚至,聞亭靜搶了自己婚事這件事在她眼中都算不得矛盾衝突。
“去把鄭世成帶來!”
這邊,隨侍和一個縣官一起去寺下村帶鄭世成,另一個被派去瓜山驛的隨侍則回來稟報:“殿下,瓜山銅礦近日並無礦難,瓜山驛確實有打鬥痕跡。另外,屬下在茅房發現了驛丞的侍童,被人用迷藥迷暈了。從足跡來看,有三波人先後到達過瓜山驛,兩波是騎馬來的,楊姑娘所言的殺手和兩位差役應該是從後院翻牆走的。那兩位差役和殺手已經派人去抓了,沒有用縣裡的人。”
聽到最後一句,縣官們臉色皆是一白。他們知道,這是太子不信任他們呢。
“知道了,下去吧。”辛溫泰點了點頭,然後對楊菀之說,“楊姑娘放心,無論兇手是誰,既然謀殺一事屬實,那本官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至於你說的失蹤案和鄭世成是否有關係,還需要證據。”
“我有證據!”辛溫泰話音剛落,就聽見堂外傳來一個有些疲倦的男聲,只見一對夫妻從堂外走進來,那丈夫來時坐在輪椅之上,妻子扶著他艱難起身,顫顫巍巍就要跪。辛溫泰連忙制止:“免禮了。”
即便如此,那位妻子依舊是跪下去叩了首。
“下官趙學明,謝殿下恩典。”輪椅上的男人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