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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釘子戶

這個郭濤穿著一身官服,頭頂也老老實實地用幞頭將頭髮一絲不苟地裹了進去,可是他大馬金刀地往那一坐,看著不像官,倒像是匪。王若彬對郭濤說:“郭工,你一會兒去了伏壽村,不要太用力,站著就行,免得傳出去說我們朝廷恐嚇百姓。”

郭濤橫眉冷對,板著一張臉點了點頭。楊菀之心想他單單是站在一旁已經夠駭人了,也難怪王若彬要帶他。

然後王若彬又對楊菀之道:“至於楊工你呢,到時候對村裡的那些大叔嬸孃,多笑笑,和氣一點。看你也不是個愛講話的,到時候我和他們談,你就負責笑。”

楊菀之這下看明白了,她和郭濤這次就是王司空的哼哈二將,是來唱紅白臉的。

冬官署和營造司不一樣,焚琴一流的丫鬟小廝只能在官署外候著。大興皇城的結構和洛陽異曲同工,六官署依舊是在皇城的城東,楊菀之一行人出了皇城,往城外去,三人的丫鬟小廝也都在後面跟著。從大興往伏壽村去可不是幾步路的距離,溝通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溝通完的,三人出發時已經快到午飯的點,若是趕不上宵禁,就只能在伏壽村住下來。

楊菀之剛到冬官署的第一天,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跟著上司出外勤了。

伏壽村在大興城東北三里,村莊四周都是農田,一條河流從村尾流過。楊菀之看到那條河便知王若彬選在伏壽村的理由,那條河流只需要稍加修改,就可以形成新的護城河。王若彬沒有貿然進村,而是在村外等到了一輛秋官署的馬車,一行人下車說了一會兒話。

那秋官看官服,品階不如王若彬,因此對王若彬也是恭敬有加,上來就給王若彬遞了一支捲菸,見郭濤眼巴巴望著,也給郭濤遞了一支。既然給郭濤遞了,那秋官遲疑片刻也遞了一支給楊菀之來,卻是被楊菀之擺擺手推卻了。洛陽營造司抽捲菸的人不少,但楊菀之抽不了一點,聞一聞味道就覺得難受得不行。王若彬主動拉著幾個抽菸的站到下風口去,楊菀之和他們隔開幾步,倒是也能聽清他們講話。

“......陳大人那邊的意思是,一切都配合王司空,如果他們要鬧起來,大不了找夏官來。”

“唉,你們也不用說刻意地配合我什麼的。這個牛三斤的事情,你們按你們的章程來,是自殺還是他殺,這個一定要查清楚。我們冬官署呢,是過來勘查和做遷村工作的,人命官司是我們的職責外,按理說是我們配合你們。”王若彬說著狠狠地吸了一口捲菸,“不管怎麼說,在明宮必須要建,這個伏壽村也必須要遷。我們呢,全憑聖人的意思辦事,你說是吧?”

“是,是。聖人的意思我們也知道的,這件事呢,上面再怎麼吵,也輪不到我們下面的操心。我們下面的只要能把事情辦好,別讓聖人不爽就行了。”那個秋官如是道。

楊菀之蹙了蹙眉。

這個新上司,她不太熟悉,不知道為人如何,只能先這樣觀察著。不過王若彬所言不假,不管他們是下大夫也好,左司空也好,無論官大官小,最後都得憑聖人的心思辦事,所以伏壽村遷村勢在必行。秋官姓劉,叫劉慶,帶了兩個衙門的差役來。等幾個男子抽完捲菸,一行人便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

馬車剛在伏壽村口停下,楊菀之正要下車,王若彬忽然伸手一攔。幾乎是和王若彬抬手的動作同時發生的,馬車外傳來一聲悽愴的哀嚎:“三斤啊——我苦命的相公啊——沒有你我怎麼活啊——”

隨之而來的是馬車劇烈的震動和歇斯底里的咆哮:“狗官!你們這群狗官還敢來,我今天就要你們給我三弟償命!”

楊菀之入仕三年,頭回被人罵“狗官”,儘管自己沒犯什麼錯,還是縮了縮頭。劉慶帶著的兩個差役在車外大聲呵斥,王若彬給郭濤使了個眼色,郭濤立馬心領神會,板著一張凶神惡煞的臉就下車了。郭濤下車之後,馬車外的動靜明顯小了一些,王若彬看了楊菀之一眼:“下去吧,年輕人別太急躁。”

楊菀之這才跟著下車。

一下車,眼前的景象著實讓楊菀之吃了一驚。冬官署的馬車前披麻戴孝地跪了一群人,一個個哭天搶地、捶胸頓足、如喪考妣。為首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一個五十上下的嬸孃和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那婦人聽來是牛三斤的媳婦,兩個漢子是牛三斤的兄弟,那個嬸孃怕是牛三斤的娘。兩個女人在嗷嗷地哭,兩個漢子則嗷嗷地吼,楊菀之只覺得頭痛欲裂。她看那兩個漢子眼神不善地在她身上颳了兩下,不由往郭濤身邊靠了靠。王若彬嘆了一口氣,對自己隨身的小廝道:“你速回大興,去將軍府,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