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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落子定塵埃

抱月茶樓,楊楚離一邊笑著打算盤,一邊接受著一眾夥計們的恭喜。

黎承睦兵敗自殺,平西王重回西北,而月槐嵐爭戰半生也終於得了封賞,為“安王”。此封號一出,讓月槐嵐成了當朝第二個異姓王,地位更是在平西王之上!王爵的封號有一字二字之分,其中一字為尊,就如同當年的惠王在朝中地位卓絕,得了安王封號的月槐嵐此後定是平步青雲。

一時之間,朝中又是一片譁然。只是月槐嵐的功勳是實在的,那些嚷嚷著說月槐嵐打不贏黎承睦的老古板在實打實的戰果面前也只能偃旗息鼓。唯一讓這些人能閉嘴的是安王的封號不可世襲——這其實也是為了給平西王一個交代。

而更遭朝臣反對的是,辛溫平直接將月霜雙提為了黔中道節度使,而劍南道司馬使的位置則交由安王代行職責。這無形之中又加強了月家的權力。如今的月槐嵐可以說站在了當年辛兆剛剛登基時李承牡的位置,此詔令一出,雪花片一樣的奏摺又飛到了辛溫平桌上。

當然,竇派之人在朝中是麻繩一股,一致對外。辛溫平更是開口道:“這王爵朕倒是覺得遲到了許多年,也是給月愛卿一個交代。這天下沒有比讓安王守著更讓朕放心的事,朕相信她。嚷嚷著月愛卿難堪大任的是你們,說月愛卿權勢過大會威脅朕的也是你們,朕看應當在這明堂前放個鏡子,你們每日上朝前先來照照自己的良心,再同朕說話。”

一句話懟得一眾老古板面紅耳赤。

大亂初定,辛溫平封賞功臣之後,也能著手處理一些別的瑣事了,其中便包括了楊楚離的事情。最初楊楚離跟著辛溫平做事,辛溫平就答應過他有朝一日要為他恢復良籍。只是像焚琴這樣自願賣身的,主家鬆口了,便可以還良;但楊楚離是因為家人犯法,遭受連坐之責成了賤籍,除非翻案,否則幾乎沒有還良的可能。

楊楚離的家人犯得事兒其實是個小事兒,卻因為得罪了不得了的人,最後變成了一口大大的黑鍋,還成了上司洗白自己罪行的手段。按說這種罰重了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不外乎該補償的補償,該重審的重審,該翻案的翻案。可是辛溫平查到最後發現,楊楚離家裡人得罪的那個不得了的人,是當年還沒成廣陵王的她親親老子辛兆。而當年借題發揮讓人背黑鍋洗白自己的上司也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死翹翹的竺自珍。

辛溫平也愁,總得給自家老子留一點點面子。當時查出這事兒的時候老頭子還活得好好的,而且這人又那樣記仇。終於等到辛兆死了,辛溫平當然也不能忘記楊楚離的事情——當然,翻案的時候這口黑鍋又原封不動地還給了竺自珍,畢竟他也算是債多不壓身了。

楊楚離還了良籍,自然開心。他在抱月茶樓當掌櫃的這些年也是賺了不少錢,也早有了心儀的姑娘,卻遲遲不敢定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不外乎是因為那姑娘太過美好,可自己是賤籍中的最下等,若是那姑娘與自己成婚,也只能淪為賤籍。他自是不願的。

而《新律》的改革也還在推進。

在何瑤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大朝上和一眾老古板吵得不可開交之後,第二次修訂的《新律》也在西北兵亂平定不久後再度頒佈。雙方退讓退讓再退讓之後,商人被單獨劃出了賤籍,成為“商籍”,而所謂“良籍”也改稱“平籍”,自太祖朝為寒門提供了無數向上臺階的科舉大門也終於為商人之子開啟。自上元元年辛溫平入朝至今,經過了七年時間,終於讓這一束陽光擠進了黑暗的山谷裡,照亮了小小的一部分人。

辛溫平當然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本該去年舉行的鄉試,因為戰爭和地動推遲了一年,而這一推遲,又剛好趕上了《新律》,倒是讓同樣身在洛陽的蘇鴻雪看見了一絲希望。

崇德坊的蘇家宅子裡,蘇老爺正在和夫人講自己此去諸葛亮城一路上的事情,就聽見正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大孫子又在玩鬧,卻見蘇鴻雪穿著一身白衣從外面急匆匆地跑進來,他扶在堂屋的門框上大喘了兩口氣,幞頭都被跑歪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還未開口,鼻子一酸,眼淚竟然在話之前先掉出來了。

只是這蘇鴻雪眼中雖然落淚,臉上卻滿是笑,眼睛亮亮的:“爹!娘!”

蘇老爺夫妻向來寵他。蘇夫人哪裡見得小兒子這樣,連忙道:“不過是和爹爹出去走了一趟商路,這麼大的人了還如此想念娘呢?”

“不,不是。”蘇鴻雪連連搖頭,又伸手抹了一把眼淚,“《新律》開始施行了,我們不再是賤籍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