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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天下為棋

楊菀之輕輕聳了聳肩,讓焚琴睡得更舒服一些。她抬起頭,正看見太陽從山的背面升起來。

此時此刻,永珍神宮中的辛溫平正站在明堂的制高點看著遠處的朝日,文武百官自朱雀大街上魚貫進入宮門。程思威在她身旁站著,手上拿著一把宮扇小心地為辛溫平扇著風。辛溫平站在明堂之上看了一會兒眼前一覽無餘的洛陽城,就聽楊四來報:“陛下,許先生已經到了。”

“好。”辛溫平點了點頭,緩步走下明堂的臺階。她在洛陽這些日子極喜歡待在明堂裡,只因為這裡是阿姊建的。她想阿姊想得緊,又不能見到她,只能透過這樣的方式緩解一些思念。

今日沒有大朝,出了明堂,辛溫平便去了太微殿。許知遠正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官服端坐在案前,見到辛溫平來,連忙行禮。辛溫平伸手托住許知遠的胳膊,道:“許先生和朕之間不必有這些虛禮。”

“君是君,臣是臣。”許知遠應道,伸手開啟了他帶來的食盒,裡面是一些揚州的糕點,“知道臣要進宮陪陛下下棋,芊娘特意做了些糕點讓臣帶來,說陛下應當想念揚州的味道了。”

辛溫平的御廚什麼東西做不出來?不過她還是笑著道:“芊娘有心了。朕確實懷念這一口吃食。”

順著許知遠的話頭,辛溫平接著道:“不過朕這御廚還是父皇挑的,倒是不怎麼合朕口味。不若將芊娘召進宮來,給朕排憂解難。”

辛兆只在揚州待過短短一年,大量的時間是待在西北的,因此宮中御廚做飯更有西北的風味,盡喜歡弄一些饃啊饢啊,還有扯出來和褲帶一樣寬的面片子。但辛溫平到底在維揚縣長大,吃魚吃米,還不能是黃河的魚。長江的江豚、鱸魚,肉質細嫩,黃河的大鯉魚就像西北的風一樣粗糲,遇見不好的廚子還會有一股子土腥味兒。從前在公主府的時候還能點點菜,如今做了九五至尊,反而是御廚做什麼就吃什麼,不能挑也挑不得。

許知遠卻面帶微笑著將話推了回去:“那可不成。芊娘討喜,若是入了宮,陛下怕是隻想著芊娘不想著臣了。如今芊娘在洛陽開的糕點鋪子生意正好著呢,陛下若是喜歡,下次臣進宮了再給陛下帶便是。”

他太瞭解這位的性子。他若是順著竿子往上爬,那恐怕離慘淡收場也差不了太遠了。竇章之所以能在太傅之位穩坐直至致仕,就是因為他的親人子女無一在中央。他的孩子們個個優秀,夫人也是博識之人,可竇章卻把他們都放在了最遠、最苦、最累的地方,他的夫人,就連許知遠也只見過一面,據說在某個偏遠的小村鎮開一家學堂,夫妻二人常年兩地分居,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

他已是京兆許氏之人,本就比竇太傅的身份要微妙,芊娘就更不能牽扯進來,如今這樣剛剛好。

他倒是重新審視了一下辛溫平。猶記那年望月書院的月色下,瘦小的女孩跪在他面前,眼神裡滿是不甘:“平兒求先生為我姊妹倆指一條明路!”

那時坐在他對面的人還是竺師師,他還能回憶起那時竺師師臉上驚疑的神色。

許知遠看了辛溫平的文章,確實是個好苗子。他一開始只是想著,若是他出面,把這個楊溫平帶到書院,給她阿姊也在附近謀個差使,她們姊妹二人應當就有了一條明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是楊溫平好好讀書,未來做了官,一樣可以回來給這樁案子翻案。

但他沒想到的是,竺師師派人暗中跟上了她,還查出了她的身份。等到他知曉情況時,辛溫平已經入局。

河曲書院的名額,是他給辛溫平的後路。他抵抗不了竺師師,烏家在江南的勢力太大,他不過一個不受家裡待見的落魄貴族,一個窮酸儒,他能給辛溫平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河曲書院。

初見時他絕對想不到,那個小孩有朝一日會龍袍加身,而自己也會重回兩都。此時坐的是她,該跪的是他。

此時辛溫平已經擺開棋盤:“許先生請。”

許知遠笑笑,先執黑子,在棋盤上落下一點:“上次下棋還是在河曲書院的別莊上,和康夫子一起。”

“朕幾次想見師父,師父都不在,看來是在避著朕。”辛溫平執子而落。

“康夫子一生只陛下一個學生,怎麼會避著。”許知遠道,“上次去還拉著臣說,等長公主斷奶了,要陛下把長公主送到他那去開蒙呢。”

“師父要是有這個想法,不如進了太學來。”

“康夫子可不就是怕這個麼?”許知遠笑道。

不是所有人都向往廟堂之高。若論才學,康成映不差竇章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