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菀之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妻主,您慢一些。”
接著是禮貌的敲門聲。楊菀之道了一聲:“請進!”
一抬頭,一襲紅衣的燕支已經推開了門,身後是還穿著官服的公孫冰。楊菀之起身,行禮:“公孫大人。”
公孫冰輕輕托住楊菀之向下拜的身子,道:“看來劍南道風水養人,你瞧著胖了些。”
看來公廚的包子、巴香園的炙蛙還有焚琴每週都吵著要吃一次的芋兒雞每一頓都沒有被辜負。楊菀之回道:“劍南道自是極好的。”
說完楊菀之,公孫冰又轉向了柳梓唐:“小柳兒也胖了。”
“師父。”柳梓唐行學生禮。
公孫冰和燕支往雅間裡一坐,雅間裡頓時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公孫冰整個人看起來都在發光。年初的時候她大病一場,好了之後卻如脫胎換骨,更不用說如今辛溫平當政,她這個萬年左司徒也終於要邁出升遷的第一步了。如今朝中都道公孫冰或許會成為下一個大冢宰,也可能會是辛周第一個女冢宰。就如同太祖在位時年過四十還能喜得龍兒,公孫冰如今也覺得自己身子骨越來越好,政治上的得意是女人最好的回春丹。
當然,公孫冰的得意也讓許無患開始不安,許派對公孫冰的打壓才剛剛開始。
公孫冰一來,雅間裡更熱鬧了。燕支和琮生站一旁,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公孫冰和柳梓唐聊著就開始聊到了工作,白苒是聽不懂的,就來和楊菀之聊些家長裡短的。沒過一會兒,錢放和錢盎叔侄倆也拖家帶口地來了,身後還跟了個熟人。
只見穿著一身錦緞的蘇老爺滿面春風,身邊還跟著個俏娘子。
“剛巧在樓下遇見蘇老爺了,聽說楊大人回京述職,蘇老爺說想來打個招呼。”錢放解釋道。
“蘇老爺,別來無恙。”楊菀之微微頷首。
蘇老爺連忙行禮。按理說他們家和楊家姊妹應該沒有更多交集了,但畢竟當時入蜀的時候,錢家商隊委託了他們家一道帶了楊大人的家當去綿州,有這個人情在前,楊菀之也得給他一個面子。
“楊大人別來無恙。”
“去年還要多謝蘇老爺幫我們帶行李了。”楊菀之自然記得這件事,“不知蘇老爺在諸葛亮城可有收穫?”
“託大人的福,大賺了一筆。”蘇老爺說著,很自然地將話題帶到了自己帶來的那小娘子身上,“這不,我們蘇家玉器行離開大興近十年了,如今打算重整旗鼓,讓拙女蘇鴻煙來做這個掌櫃的。”
那小娘子個子不高,面如滿月,穿著一身華麗的水紅色織錦褙子,脖子上圍著一圈雪白的貂毛,看著頗為貴氣。聽到阿爹介紹自己,她也禮貌地向眾人行禮,開口道:“我家的新鋪子就選在了東市箭崗街的第八間,屆時還希望諸位大人前來捧個場啊!”
蘇老爺到底是商人,對於商人來說,這些人脈最是得用。尤其那座上還坐著個公孫冰。不過公孫冰早就聽慣了各種恭維巴結,只是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
楊菀之倒是一貫地客氣:“若是那會兒我還在大興,定去捧個場。”
“還有就是犬子今年已經過了鄉試,明年就要下場春闈了!今日正好幾位大人在,不知可否指點一下犬子的文章?”蘇老爺說這話的時候一個勁兒地在看公孫冰,順手很自然地從懷裡掏出一疊文章。公孫冰聞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明年春闈的卷子確實是是她出的,但她不會做竺自珍那樣的事情。柳梓唐倒是伸手接過了那一疊文章,若是真有才華,指點一下倒是無妨。只是這才翻兩頁,就翻到一張紙。
宏發票號的銀票,足足五千兩。
柳梓唐小聲地嘖了一聲,心道這些商人還是有錢,看來得狠狠地查一下蘇家玉器行有沒有偷稅漏稅。
但到底是楊菀之的熟人,柳梓唐一臉淡然地將那張銀票抽出來遞給蘇老爺:“沒想到生意人也會有不小心丟錢的時候,蘇老爺,銀票還是要自己收好的。”
蘇老爺見狀老臉一紅,旁邊的蘇鴻煙卻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接過銀票福身道:“大人莫怪,是小女子今日替阿爹收拾的時候順手將銀票和弟弟的文章放在了一處。多謝大人提醒了。”
她這麼一開口,雅間裡的幾個人倒是都高看了她一眼。
柳梓唐將那一疊文章又翻了翻,確實只有那一張銀票,於是將那疊文章收了下來,對蘇老爺下了逐客令:“文章本官收下了,等本官看完,會讓錢東家代為轉達。今日是我們的家宴,就不便留蘇老爺一同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