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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兗州往事

薛蘭信低聲和馬興財又囑咐了幾句話,馬興財一一應下後便又退了下去。 走出內殿,薛妃這才不緊不慢地喚來了方才的那個小宮娥緋兒。 緋兒連忙恭敬地俯首,將自己探聽來的情報一一告訴薛貴妃。 “……今日皇后召見了魏淑妃和呂婕妤前來議事。雖說殿選還沒開始,但是皇后早前好久就開始著手整理那些秀女們的名帖畫像,一一剔除那些容顏姣妍和家世稍稍顯赫清貴些的女郎。” 薛蘭信懶懶地坐在她適才整理草藥的桌案前,一手支著額頭,有些倦怠地聽著緋兒告知她皇后郭氏的這些動向。 這些年裡,郭氏都是這麼過來的。 其實薛蘭信也就見怪不怪了。 緋兒接著說道:“皇后瞧見了揚州江都趙家的一個族女,為了她很是不快。便是為了這個趙氏族女,才招來魏淑妃她們商議對策的。婢子聽魏淑妃口中叫罵之聲不斷,似乎也十分瞧不起這個趙氏族女。婢子聽著……似乎是因為這個趙氏女生得很像多年前、前頭的那個幽州侯趙夫人。”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緋兒惶惶不安地低下了頭去,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誰不知道幽州侯趙夫人是這鄴宮裡一個不能提的禁忌。 她說完後,原本一直看上去百無聊賴的薛貴妃忽然直起了身子,緊緊盯著她問道:“你說什麼?那個趙氏族女像誰?” “像、像幽州侯趙夫人。” 薛貴妃似乎呆住了許久,才讓緋兒離開。 趙觀柔趙女君。 已經很久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她了。 這是薛蘭信今天第二次落淚。 清淚揮灑如雨,她越哭越發止不住,漸漸哭到渾身無力地伏在桌案上哽咽了起來。 她想到了十一年之前的兗州。 那是個極寒冷的冬日。 徐州侯傅舜舉兵攻克了兗州,縱容手下兵士劫掠兗州城內的所有百姓,任由底下的人殺人放火、凌辱婦孺。 兗州城內頓時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薛蘭信的父母是原來兗州守將軍中的軍醫,極有名氣。她亦是自幼學習醫理的。兗州被克,連無辜百姓都沒有好日子過了,原來的守將們又怎麼還會有活路呢? 薛家全家被沒為了傅舜的私奴。薛蘭信的祖父、父親、兄長等男子後來被傅舜酒後當作活靶子射殺取樂,家中女子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皆被充為營妓,從此墜落汙泥之中。 母親不願受辱,自殺而死。 那個深冬,薛蘭信一人披著一件薄薄的單衣被押入了傅舜的軍營。 有人想來解她的衣裳,她拼死抵抗,就在要遭受侮辱之時,恰逢當時傅舜軍中有要事,吹響了號子,命士卒們前去集合,那幾個扯她衣裳的噁心男人這才戀戀不捨地放過了她。 原來在當時,幽州侯梁立烜攜其妻趙夫人親來兗州同傅舜商討聯合圍剿前齊餘孽之事。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梁立烜和傅舜只是暫時的和平,最後為了各自的利益,肯定還是會刀槍相向的,但是在當時,傅舜仍然對這位單槍匹馬入兗州城的梁侯夫妻二人百般客氣,不敢有絲毫的無禮。 士卒們歸隊集合,就是因為傅舜要向梁侯炫耀武力,請他一道前來點兵巡營的。——古代打仗,往往是五萬人的兵力照十五萬人吹,十五萬人吹成五十萬,有二十萬人,對外就敢宣稱八十萬。存心想先在上戰場之前先嚇死一批敵人。 趕上樑侯梁立烜一道來“沙場大點兵”,為了不輸面子,傅舜可不是要把手下所有的人都拉出來亮一亮麼? 於是當日軍營裡很快便空了下來,連燒火做飯的都被拉走充騎兵了。 徒留薛蘭信一個人,衣不蔽體地仰躺在雪地之內,靜候死亡的到來。 在她最寒冷無助的時候,那個身上拴著鐵鏈的胡人慢慢靠近了她。薛蘭信以為他也想侮辱自己,可是他卻費力解下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粗布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裸露的肌膚。 薛蘭信朝他微微一笑,對上了一雙藍如碧海的眸子。 那胡人亦是渾身血汙,看著比薛蘭信還慘,反還在安慰她:“這件衣裳未必暖和,好歹遮遮你的身子。姑娘別嫌棄就是了。” 他竟然說得一口十分流利的中原話。 薛蘭信問他:“那你呢?你就不冷麼?” 胡人道:“索性我是活不了幾日的。傅舜最恨胡人,只怕不幾日就會殺我取樂。因為我是胡人。” 薛蘭信哽住了。 那個飛雪的冬夜裡,他們兩人靜靜蜷縮在一個角落裡相對無言,誰都沒再說話。 第二日清晨,昨日被叫走列陣計程車卒們回來了。辛苦了一夜,回來自然是要急尋發洩的。 就在薛蘭信即將絕望地接受自己的命運時,幽州侯趙夫人找到了她。 “聽聞薛姑娘祖上行醫,我身邊正好缺一個侍奉的女醫,你願意跟我走嗎?” 趙夫人來兗州一趟,帶走了很多和她一樣的可憐女子,也帶走了那個胡人。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