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觀柔當然是不想去寶慶殿伺候那個郭太后的。 討好郭太后,對她來說並不能立馬變現為價值;而侍奉郭太后侍奉的不好了,反而會給她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何況郭太后今日此舉,不用想也是因為郭妙菱和魏儷姬的告狀,讓她厭煩了自己。她也沒法再去討好太后,保住自己的一條命就是難事了。 她現在最迫切需要的,是梁立烜的恩寵。——或者更恰當的說,是他的恩寵足以為自己帶來的權勢和地位。 不需要寵愛的那個“愛”字,僅僅是恩寵就足以。 她要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有陳怨舊仇需要報,有自己的女兒要去找,哪有空再閒談情愛。 有了皇帝的恩寵,就可以讓她狐假虎威地去做很多她原來做不到的事,可以讓很多人算計她,但同時也讓很多人怕她、不敢得罪她。 只可惜這一次皇帝可沒空搭理她一個小小的秀女,便是伏霜伏雨兩個宮娥也沒有辦法違抗那邊太后的旨意。 寶慶殿來的粗使嬤嬤們很快便利落地收拾完了趙觀柔的行李,捲了她兩身衣裳扔進箱籠裡,然後就直接將她再度拉到了寶慶殿。收拾東西時,趙觀柔又將趙省榮給她帶來的幾卷醫書拾了兩本進去。 這一次,就連伏霜伏雨和盧合都沒讓她帶過去,因為嬤嬤們說“太后在寶慶殿內自有伺候美人的人”。望著這個自己才住了一晚上的長信閣,趙觀柔感到一陣淡淡的無奈。 可她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去寶慶殿請安的時候,趙觀柔跟著謝美人她們三個美人走的是一條宮道,可是回來再過去的時候,為了趕時間,她們走的又是另一條宮道了。 趙觀柔隱隱認得出這是經過哪裡的路。 前面,是合璧殿。 那個自己昔日葬身的地方。 現在,自己又再度從此處路過了。 她忽地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的異樣。 ——合璧殿現在被人重新修葺之後的樣子,委實是陰森森地叫人害怕。上方的碧瓦琉璃金碧輝煌已極,規制都超過了大中殿皇帝和寶慶殿太后的份例了,顯然在整個鄴宮中,眾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這個地方十分特殊。 趙觀柔裝作懵懂無知、初進宮闈的新人,還故作熱絡地去同身邊寶慶殿的嬤嬤們搭話: “姑姑,這處宮殿的裝飾,怎得和旁處好生不一樣?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嬤嬤走在前頭,聽到趙觀柔的問話,頭也沒回,只是用眼尾的餘光淡淡掃了掃她,板著臉道:“這兒的事情,是闔宮上下都不能提、不能問的。美人還是少生些好奇心為好。此乃在這宮裡的生存之道。” 觀柔故作驚訝無知地重複了一遍:“不能提也不能問?” 她哦了兩聲後給那嬤嬤屈了屈膝謝過:“謝嬤嬤的教誨了。” 按照常理來說,趙觀柔這樣有品級的美人是名正言順的宮裡的主子,而這些嬤嬤只是下人,原沒有主子給下人道謝的道理。 可是人和人之間,不光只有冰冷死板的層層階級,更是有人情世故的。 老嬤嬤是郭太后身邊用慣了的老人,郭太后是什麼地位? 趙氏女才來這宮裡多久? 便是太后身邊的一條狗跑出寶慶殿去,闔宮上下也不有敢隨意踢它一腳踹它一下的膽,都得好生餵飽了狗兒再將它送回寶慶殿去;何況這是活生生的人,是會告狀說人壞話的人。 所以趙觀柔一直以來表現得還算老實,明面上沒讓人挑出錯漏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都這副虔誠懵懂的模樣,問起別人話來,老嬤嬤們雖不大喜歡她,但也都客客氣氣地回答了。 觀柔便隨意地問起太后的一些飲食起居,太后每日幾時起身、幾時午休之類的話。 畢竟只有郭太后睡下了,她才有能歇息的空子。 很快觀柔就再度回到了寶慶殿。 郭太后是時正在寶慶殿裡的小佛堂禮佛,觀柔換上素淡的衣裳,略卸下兩支釵環,便要進去陪著太后一起跪下。 但小佛堂裡的郭太后一邊數著手中的十八寶佛珠,一邊頭也不回地道:“今日你且不必來了,去將你閣中的東西收拾收拾也好,日後,在這長住的日子也有的是。” 這話是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往後別想著再承受皇帝的恩寵了! 不放她出去,她就幹在這寶慶殿裡耗死青春吧。宮裡的女人那麼多,皇帝總不至於為了想睡這個趙美人,就親自請人來寶慶殿把她接到自己的龍床上去。 皇帝也是要臉面的,這種事情誰幹得出來? 就像宮裡的宮娥婢子們,雖然預設都是皇帝的女人,皇帝都有隨時臨幸她們的權力,可是皇太后、太皇太后這些人,她們身邊的宮婢,皇帝除非飢不擇食了,輕易是不會碰的。 ——把自己母親、祖母身邊婢女也要討來睡,這說出去像話麼? * 像趙觀柔這個年紀的宮嬪們,剛入宮還沒侍寢就要去耐著性子侍奉老氣橫秋的太后,只怕沒幾個人真受的了。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