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她一股腦兒把桌上的茶水點心都掃落下來。
“都滾,都給我滾出去!”
噼裡啪啦的聲音伴隨著那尖聲怒吼,嚇得那老婦人及一旁伺候的小丫鬟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
大門關上了,裡面還不斷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可想而知,這人得氣得不輕。
“賤人!賤人!害我年紀輕輕就守寡,還說給我找了一門好親事,說得倒好聽!說到底,還不是自己善妒,要不是李靜儀你這個賤人從中作梗,我何至於如此!賤人,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
“啊……”
“嘩啦……嘭……”
“李靜儀你這個賤人,憑什麼什麼好事都讓你佔盡了,不公,不公啊!我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
聲聲咒罵,越罵越難聽,院子外的丫鬟婆子全都躲得遠遠的,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一般。
“呼……好險!還以為老婆子我今夜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原先匍匐在地上的老婦人一臉蒼白,劫後餘生的拍了拍胸口。
“朱婆子你運氣不錯,往年代替夫人前往醫藥谷的人哪個有好下場?也就只有你如今還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裡。”
其他人頗有同感,都覺得她運氣好。
“哎呦,但願如此!我就怕夫人事後再找我算賬!”
其他人面面相覷,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這種事誰也不能保證。一時之間,大家或同情,或可憐的看著朱婆子,誰都沒有再說話。
房間裡的打砸聲已經停歇,但沒有通傳誰也不敢冒然進去。
在院子不遠的迴廊處,兩人不知站那裡多久了,聽著丫鬟婆子的議論聲,房間裡面傳來的打砸聲再到現在的一片靜謐。
來人久久沒有言語,也沒有要進去的打算。隱在暗處,眼神晦澀的朝房間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回到一處寬敞的院落,原本要邁向房間的腳步又轉道往書房而去。
小廝掌燈後終於看清了此人的樣貌。墨髮半束,一根普通的玉簪固定著。一雙憂鬱的眼睛隱在高高的眉峰下,鼻樑高挺,薄唇緊抿,臉頰沒有肉,非常消瘦,身體也很單薄,襯得一身白衫十分空蕩。
“公子,夜深了……”
“你先下去吧!”
“公子,您又是何苦呢!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您就如以前一般不理會就好了,何必要這麼為難自己!”
“是啊,連你都知道個道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這麼想不開,呵呵呵,還不如你呢!”
白衣公子嘲諷的笑了笑。
“公子……”
“她喬家不過是奴僕之身,在主子面前得了臉才得以嫁入我金家成了當家主母,她有什麼不知足的!”
小廝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況且這也不是他一個奴才可以置喙的,公子說可以,他卻不能。
“我爹待她這麼好,什麼好的都先緊著她,為了她,更是把以前伺候他的通房都打發了,直至死都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她的事。”
白衣公子臉上的嘲諷逐漸被恨意替代。
“她甚至都不想為我爹生兒育女,若不是祖母一再盯緊她,換了她的湯藥,也不會有我的存在……”
“公子,當心您的身子,別想那麼多了!早點休息吧!”
“為什麼不想?等咱們金家給她陪葬再想嗎?”
說罷,起身走到一旁的卷缸,拿起一卷畫軸開啟來,畫上赫然出現了一名年輕嬌媚的女子,巧笑嫣然,一樹海棠都為之遜色。而畫一旁的題字也昭示了這畫中女子的身份——吾妻喬明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