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悅的脖子都是僵硬的，她艱難的扭頭看著烏錢。

烏的嘴邊都是血，巨大的疼痛叫他合不上嘴。

模糊的黑暗裡，桑吉悅看到了他舌上被反射出來青黑的刺青。

是個兔子。

桑吉悅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這具身子控制不住的發抖。

細雨不停，伴隨著劃破天際的閃電降下了更大的雨勢。

烏錢的眼眸被瞬間的閃光照亮，桑吉悅看到那雙眼中有奇怪的情緒。

一個奇怪的情緒。

桑吉悅察覺到不對。

現下的烏錢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眼神會痛苦，會害怕，會怯懦。可絕不該是現在那種，看起來像是一個即將入魔的人。

“...烏...”桑吉悅出聲艱難，喉嚨間像是被什麼死死掐著。她聲音斷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拼湊出一句：“烏錢...清醒一點。”

烏錢的眼眸好像也被這雨打溼，溼潤潤的。

他抬眼越過人群看向桑吉悅，目光直直對上。

“......”桑吉悅就那樣呆愣的和烏錢對視。

下一瞬，面前畫面崩塌。

就像是從天空中劈下一道雷，將面前撕開。

桑吉悅再次睜眼，面前場景變換，牢籠不再只是換做了廣闊的田野。

烏錢小小的，十分瘦弱的蜷縮在田地裡。

桑吉悅看著那麼小的一個孩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那是烏錢。

只看有一小孩十分惡劣的拿著摔炮扔向田地裡的烏錢。

炮聲巨大，叫烏錢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烏錢整個人都倒在田地裡，身上沾著的都是稻子。

他那反應極大的取悅了那小孩，小孩興奮的拍手叫好，甚至開始躍躍欲試。

桑吉悅想阻止，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一點。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烏錢被那小孩欺負的哭泣。

好在小孩子再惡毒也沒什麼手段，只是惡劣的嚇唬烏錢。

這叫桑吉悅暗暗鬆氣。

只是那小孩罵的實在難聽。

“雜種，賤人，怪物，人妖，災星。”

此型別字眼一個勁的往桑吉悅耳朵裡鑽，桑吉悅看著烏錢，眸中複雜。

這些話語很大一部分激發了桑吉悅深處的記憶，叫桑吉悅並不好受。

烏錢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了，那小孩卻依舊在不知疲倦的欺負他。

不知多久過去，天色微暗，即將夜幕。

期間竟沒一人來尋烏錢。

天色暗了，那小孩也玩累了，於是只扔去一顆石子砸烏錢。

烏錢被石頭重重砸中，可整個人卻像是毫無察覺。

他動動手指，指尖皆是扎人的稻草。

那小孩兒回家了，只留烏錢一人在無邊夜色裡。

也不對，還有桑吉悅也在。

烏錢等那小孩走了，好久才緩慢的爬起來。

他身材瘦弱，像是許久沒吃過飽飯了，整個人看起來都是蔫蔫的。

桑吉悅這才看到烏錢的臉上滿是烏紫的傷痕，額角上有已經結痂的痕跡。

那模樣實在可憐，桑吉悅不免心疼。

烏錢卻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整個人毫不在意的拍打著沾著身上的稻草。

過了好久，烏錢慢吞吞的走到桑吉悅面前。

“今天也辛苦你值班看守稻草啦，我也要趕緊回去吃飯了，再晚一些我爹會不高興的。”烏錢說的時候慢吞吞的，絲毫沒有別的情緒。

“...”桑吉悅張嘴，什麼都發不出來。

她像是被綁在一個木樁上，動彈不得。

看著烏錢一瘸一拐遠去的背影，桑吉悅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