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景慎總覺得眼前的思兒有了些陌生感。 說“陌生”其實也不對,思兒的身上,有著越來越接近嫡母的氣息,那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看不到、摸不著,卻能感覺得到。 就比如現在,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絕不是簡單的“偽裝”或“假扮”便能展露的。 她是那麼的憂心,好似渾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味的盼著自己好——跟仙去的嫡母,何其相似啊,相似到,讓人痴迷。 景慎的眼神越來越深沉,他來到了愛妃的臉前:“思兒這般懂事,真叫朕心憐。” 景帝明顯有親近主子之意,念春打頭,帶著所有人悄麼麼的出去了。 同時,這些近邊之人,也由衷的為主子高興:主子的喜怒哀樂,無不繫於皇上一身。此番主子遭了大災,卻能得到皇上的“青睞”,一時間,頗有些“塞翁失馬”的意味了。 薛太后,哦不,李有思下意識的“膈應”皇帝的靠近:皇兒離這般近作甚?須知她剛經歷了“投毒”,萬一餘毒未清、禍及龍體,可怎生是好? 她有意躲開,奈何正是疲軟無力時,連根手指都動不得,更遑論抬起胳膊阻攔了。 李有思只能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圓眼:“皇上,臣妾有恙,您別靠太近,當心龍體。” 景慎偏不,他越發湊近了些:“朕瞧著思兒雖然精神不振,這臉蛋倒是更勝從前了。許是,消瘦了的緣故?” 薛太后簡直要爆裂了:皇兒,當著母后的面調情,你是否太過大膽! 內裡的人如何思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上的李有思娘娘。 李有思因翻騰的思緒,而紅了臉兒:“皇上,您......” 景慎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乖,讓朕好好看看,也讓朕好好落實下後宮眾人對你的評價。” 李有思疑惑的看著皇上。 她的眼睛清澈見底,是那種讓人一眼安心的清澈,是那種讓人心生呵護之意的見底,是一切盡在掌握的清晰。 帝皇,最厭變數。 景慎笑了,他颳了刮女人的鼻頭,坐直了身體:“你養病這幾天,後宮議論紛紛,有說你狐媚惑主的,也有說你失寵避人的,就連前朝都有了些許風聲。今日,你的父親便前來問詢。” 李有思張開了嘴:父親?李源! 她正要開口說話,景慎再次捂住了她的嘴:“別憂心,朕並未告知實情。” 李有思這才舒了口氣,她搖頭甩開了景帝輕輕蓋著的手:“皇上,後宮與前朝雖然息息相關,但切不可牽扯太甚!玉貴人有孕,開了後宮子嗣的先河,同時,也預示著皇嗣會越來越多。宮中女人到底見識淺薄,極易為有心人左右。還請皇上整肅內廷,勿要讓前朝人或物過分介入!” 李娘娘因為虛弱,聲音中便多了幾分纏綿。 可皇帝對此,卻充耳不聞,他的眼中,只有思兒“鏗鏘”的言語! 皇帝眼底風暴再現,語氣卻一如既往的溫情:“思兒怎會這般想?” 只有他自己知道:李有思的這番話,跟嫡母病重時,說過的話,一模一樣! 彼時,薛太后病重,纏綿病榻。 景帝前去探視,薛太后拉著他的手,就是這般的說辭。 “皇兒,前朝與後宮,不宜牽扯過甚,你要謹防有心人的唆使。宮妃到底淺薄無知,極易受人矇騙,你要盯牢了呀......” 李有思顯然沒想起曾經的“自己”有說過這話——畢竟,根據念春的交代,說先太后是因病仙逝,而真正的薛太后,卻是因為一場春困,莫名其妙來到了李嬪的身體。 資訊有差異,“薛太后”認為,是鬼神在搗蛋! 人如何能與鬼神做計較?於是乎,薛太后坦然的接受了,自己“因病而去”的“實情”。 皇兒既然問了,身為妃嬪,自然要回答。 李有思開口:“書上都是這般教導的呀!且,縱觀歷史,皇家兄弟鬩牆,處處都是身後人做推手的痕跡!自家孩子怎麼會有壞心思呢,還不是外人教唆,不得不防啊,皇上!景國如今正在走向平緩,一切都是欣欣向榮,只要不出動亂,景國只會越發強盛,他日,一統天下也......” 李有思侃侃而談,卻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狂妄”,她立馬住了嘴。 “也如何?”景帝卻不打算放過她。 李有思的臉色越發潮紅了,她不敢直視龍顏,只能偏著頭喃喃:“自然是......” “是何?”景帝繼續問。 李有思不敢說了,後宮不得干政,更遑論談論天下大事! 她倒也不害怕,畢竟內裡有個“薛太后”——知子莫若母,薛太后養大的孩子,自然是“虛懷若谷”、“廣袤無垠”的。 景帝將女人的臉掰正,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母后是否與你談過世情?” 李有思眼裡的疑惑顯而易見——皇兒怎麼會這般想?雖是養在跟前的小姑娘,但家國大事,怎可逢人便說?你也太小看你的嫡母了!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