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這是人生一筆寶貴的財富。就看小宮自己的悟性了。
小宮在老郭面前,始終以一名晚輩的身份洗耳恭聽。機關裡一茬一撥人,永遠有老一撥對小的這一撥知根知底,還有的不少是老的這一撥親手調到機關的,或者是自己栽培的。老的這一撥不退,小的這一撥永遠抬不起頭來,有短處,或感情債在老的那一撥手裡捏著,於是小的這一撥就小心地為人,夾著尾巴做事。等老的這一撥退了,他們成為老人的時候,這時他們才長吁一口氣,沒有什麼尾巴在別人手裡捏著了,然後揚眉吐氣地做人,做官。他們手裡又捏著更年輕一撥人的短處了。
當年小宮求老郭辦事時,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往老郭家跑,說著低人一等的話,這就是為人的短處。況且,老郭把小宮弄到機關來了,老郭又是處長。小宮這種處境,在老郭面前將永遠短下去。正如,黃小毛和老周、楊司長的關係一樣。
黃小毛有時甚至想:這世界來一場大地震該多好哇,一切都不復存在,睜開眼就是嶄新的了,誰也不欠誰了,誰也不求誰了,然後掄開膀子重新建設一個全新的世界,那是多麼好的一種境界呀。
週末的時候,黃小毛家的電話又響了,他正坐在電話旁逗孩子。電話一響,他的精神就有些緊張,以前,他盼老周來電話,又怕老周來電話。盼老周來電話,那樣的話,他可以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走進楊司長家,他用不著特意地去和楊司長拉關係,有和老周的關係足夠了。老周雖說級別和楊司長差了好幾級,但在家裡卻一點也看不出來,很男人,很領導的樣子。有次喝酒時,老周紅頭漲臉地說:她狗屁司長,我讓她幹啥她就得幹啥。楊司長不知是做給外人看的,還是真心的,反正在外人眼裡,給足了老周面子,她在家裡就跟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被老周呼來喚去的。老周就很風光。每次和老周打麻將,黃小毛輸多輸少心裡都比較平衡,他就想,這是輸給楊司長了,老周高興,楊司長就高興。有誰能這麼榮幸每週都能陪領導,而且又是司局級領導打牌呢。
另一個黃小毛又很怕老周叫他去打牌,一週了,好不容易盼到休息兩天,看看書,帶著孩子去公園轉一轉,可現在,他把業餘時間都花在了打牌上,家裡人有意見不說,他自己也覺得挺無聊的。有人說打麻將這玩意,容易上癮,就跟吸菸一樣。打了這麼多年麻將,黃小毛到現在一點癮也沒有,越打越覺得累。別人在麻將桌上算計的是怎麼比別人早些開和,他不能想著開和的事。他要平衡左右的關係,尤其是老周的關係,不能讓老周輸,也不能讓自己輸得太多,輸得太多,他這個月的日子就緊巴了,孩子的奶粉質量就得下降。於是,他左右平衡,照顧著老周,於是這麻將打得就很累,一宿下來,要死要活的模樣。所以說,他又有些怕老周叫他去打麻將。
電話鈴響了幾聲之後,他心情複雜地拿起了電話,電話果然是老周打來的,這次卻不是叫他去打麻將,而是通知他,明天晚上同鄉聚會。黃小毛鬆了一口氣,衝電話裡的老周連聲說謝,並保證,明天準時去。
這種同鄉會,歷史很悠久了,地點就設在老家那個省的駐京辦事處。辦事處主任老王,黃小毛已經很熟了。每次同鄉聚會,都不用他們花錢,而是老家的一些政府官員。這些政府官員,每次到北京自然都有事要辦,要辦事最好是透過在國家各部委工作的同鄉們。地方政府官員到北京辦事都是大事,完成各種各樣的批件,有些是很重大的專案,國家要給政府投資什麼的。這樣的批件往往已壓在某要人的秘書手裡,或已放在某要人的案頭等等。總之遇到了一定的麻煩,這時地方政府官員,就想到了在京工作的同鄉,和辦事處主任老王說一聲,老王就召集一下。
同鄉會也是有級別的,有頭有臉的人才能參加。最差的也得是在國家各部委工作的副處以上幹部。黃小毛算是特例了,他這種特殊自然是老周的面子。第一次參加同鄉會時,老周把黃小毛往辦事處主任老王面前一推,便說:小老鄉,人很實在,未來的處長。
老王就拍黃小毛的肩,說:有出息,後生可畏。
人到齊了,黃小毛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在座的人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說起某政府要人,就像說自己家親人似的,那麼隨意,那麼瞭如指掌。氣氛既輕鬆又熱烈,菜是家鄉上得檯面的菜,酒自然也是全國名酒,最不濟也是國優、部優那個級別的。黃小毛坐在一旁根本輪不上他插話。黃小毛覺得在這種場合認識這麼多同鄉,對自己以後是有用的,於是他充當了服務員的角色,看那個酒杯空了,忙過去倒酒,別人講一個政治段子,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