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看住遠方。
“你在說誰?”十騎長毛骨悚然。
“我在說你家天王。”沈微行據實以告,“走吧,你的富貴有否著落,今次要看嶽誠的人品啦。”
☆、(101)陣前斬首
樊妙音落入困境。
很公平。七殺傀儡機關,中原奇門遁甲。
遁甲遁甲,即從甲兵戰陣中,高飄遠揚,逍遙遁走。
怪不了任何人。
甚至於,亦怪不了跪在面前的沈微行。
她拈起沈微行的下頷。
極清瘦,卻骨骼分明的下頷。眼神中並無閃爍,似靜潭深水,帶住幾分決絕之態。
——自己就是被這種決絕給迷住了吧?
樊妙音反手抓起馬鞭,向住沈微行臉頰上抽了下去。
“來人——搭起高臺。”
“將軍……”
“向北打出旗號,告知喬從嘉,我要在陣前處斬沈微行。”
“將軍……沈微行三字怎麼打?”親兵戰戰兢兢地問。
樊妙音嘴角揚起,“那就打,我要在陣前處斬他最愛的女人。”
沈微行反手輕輕觸面上被皮鞭抽裂的傷口。
綻開處似被利刃割破一般。但兩側面板翻卷腫脹的效果,卻是刀劍所不能達到。
鮮血滴滴答答落下地。放射性的刺痛一直入腦,耳側更是一片轟鳴。
簡單的一鞭子就能造成如此效果。
人的身體,如此羸弱。
但無數壯觀奇蹟,卻正是由這羸弱的身體創造。
多麼有趣?
樊妙音俯身過來。
“我不會問你究竟是故意還是無心,亦不會去探究你究竟在盤算什麼主意。身為戰士,只有兩條路走:勝,或死。”
她抓起沈微行的衣襟,冰冷的眼神似穿透她骨骼,“沒錯,我會以你作為籌碼,看看喬從嘉能做到什麼程度。不管他退不退兵,都一定會親眼看著你——人,頭,落,地。放心,今次絕無一絲一毫逃生機會,沈微行,你來世再修罷!”
沈微行沒有回答。
她安靜地閉上眼睛。
——既不要解釋,那便正好省去了解釋。
此一時刻,沈微行唯一覺得歉疚的,是喬從嘉。
從未計算到過他會來。
……來了也好。我在此受磨鍊,那你便同行。
恰如當年。
高臺戰鼓擂起。
旌旗獵獵。
長風如皺。
晨光照在沈微行未受傷的半邊面孔上。
根根分明的濃眉。如冰一樣閃著微光的肌膚。
血汙,沙礫,塵埃,都遮不住、穿不透那種刻骨的乾淨。
乾淨到天地之間,不再存在任何雜念與私慾。
——她之所願,便是天意。
“將,將軍,彷彿是要下雪了!”
沙漠中極度乾旱,鮮少下雪。就算在生於斯長於斯的七殺兒女記憶之中,大漠飄雪,十年不過一見。而中原士兵更是哪裡見過此等景象?
飄飄揚揚,雪片愈來愈大。落在黃沙戈壁之上,向下滲透不見,但卻又不知不覺,累積出一層薄薄雪色。
中原大軍打出旗號。
只有一個詞語。
退。
連打七次。
退,退,退,退,退,退,退。
我方願退,心悅誠服。
喬從嘉,你到底為什麼活著?——沈微行看住那遙遠的旗號,眼中有深刻而複雜的感情。
“回覆他,叫他先下令將兩面圍困住我軍的人馬都後撤五十里。”樊妙音問傳令親兵,“嶽誠部的迴音到了沒有?”
“雪落之前剛到。”親兵展開紙卷,“……樊將軍受困事大,玉門軍解圍力小,此非良機。嶽某暫退,並將傳訊於蔡將軍,必解今日之圍,將軍安心。”
嶽誠匆匆寫就的字訊竟還未忘記對仗駢句,一派閒情逸致。
“……將軍息怒。”親兵跪了下來。
“誰說我怒了?”樊妙音一反常態並不暴躁,用頗為溫柔的口氣道,“蔡無覺來了也好。終是我急功冒進,致有今日。但若無挫折,人又怎會進步?”
“將軍……”跪在地上的親兵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將那個十騎長升為百騎長,獎賞她擒沈微行回來之功。”樊妙音淡淡道。
“是